阳虎在进攻时位于军队的后部,逃跑时便在前部了。他命军队按计划占据道路上的制高点(一些丘陵高地),又向公山不狃发出信号。公山不狃登上巢车,见郓城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冲进包围圈,于是率军包抄过来,截断了郓城军的退路。
孟懿子通过伏击圈后,阳虎突然打出了自己的军旗,带着部下从侧面横杀出来。公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他看清阳虎的真容才明白自己上当了。公为甚至连命令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调转车头逃命。指挥官的惊慌失措把军队秩序搅得一团糟,郓城军不得不从任何能逃生的方向逃窜,公山不狃有堵住了敌人返回要塞的路,侥幸生还的军士只得绕了个大弯逃回郓城。
阳虎一战打掉了鲁昭公的信心和希望,鲁昭公不得不在追随者的保护下再次逃到齐国。三日后,孟懿子进入郓城,郓城在失去两年后重新回到三桓手中。
子家羁本次出访也不顺利,他本打算绕开士鞅直接去见韩起,却得知韩起身体状况非常之差,已经差到不能发布命令了。晋顷公于是命魏舒暂代中军将之位(这个情况实在出乎意料,诸侯都以为继任者应当是士鞅),子家羁又去见魏舒。魏舒告知他由于士鞅已经提前介入事件并且定了调子,想要扭转局面已经势比登天,所以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话锋一转,魏舒又建议鲁昭公最好亲自到晋国来表示诚意。否则鲁侯这面求着晋人,那面却窝在齐人庇护下,显得太不尊重晋侯了。
子家羁高兴得不得了,他带着魏舒的建议赶回临淄(郓城已经失守),向鲁昭公转达了晋国人的意愿。事到如今,鲁昭公终于不再摇他那颗顽固的鸡蛋脑袋了。
齐景公派人通知鲁昭公说,齐侯将为他举行一场大享礼,鲁昭公立即又变得神气活现起来,就好像他仍是一国之君似的。
子家羁却在一旁泼冷水:“君侯朝夕立于齐国朝堂,早就成了齐侯的臣子了!还说什么享礼,不过就是喝酒吃肉罢了!”
鲁昭公如约到场,果然发现齐国人设置的根本不是享礼场,而是一个宴会场。酒宴开始后,齐景公命梁丘据代替自己向鲁昭公敬酒,这就是把客人当成大夫级别了。片刻之后齐景公便向客人告辞,只留下梁丘据陪着那些面露异色的鲁国客人。
梁丘据神气活现地招呼鲁国人,现场气氛却极为尴尬。少顷,齐景公夫人派小臣来请求说,夫人想要见鲁昭公一面。景夫人是鲁昭公叔叔公子懋的女儿、鲁昭公的堂妹。公子懋于鲁昭公十二年与费宰南蒯勾结驱逐季平子未果而逃到齐国。
鲁昭公说:“夫人请见,寡人怎敢不见?”
小臣退出去复命,子家羁认为正好借此机会结束这一丢人的局面,于是他搀起鲁昭公说:“齐侯不在,君侯不可单独见夫人。”说罢引导他离开会场。
鲁昭公终于尝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鲁昭公二十八年(bc514)正月,他向齐景公告别,带着一群落魄的流亡者直向着晋国——他复位的最后希望——前进。
鲁昭公向西渡过黄河,然后通过黄河故道(黄河于公元前602年在朝歌东面向东改道),进入晋国的乾侯城(今河北成安东南)。鲁昭公在城里住下来,随即派使者到新绛去,请晋人前来迎接他。
子家羁建议道:“君侯有求于晋人,却一直安于齐国,谁还会怜悯君侯呢?请退回到鲁国境内再派使者,得到晋人的同意后再进入。否则就好像君侯在对晋人下命令似的,晋人必然不肯迎接。”鲁昭公又开始摇他那顽固的脑袋。
鲁昭公的行为在晋人看来确实十分鲁莽而且过于狂妄了,士鞅怒道:“不就是一个已经被赶下台的君侯嘛!盲流神气什么?”他回复鲁使道:“上天降祸鲁国,使得君侯滞留在外。但是君侯竟然没有屈尊派一个使者来告知寡君,即自安于舅甥之国,哪里还有必要命晋人来迎接君侯?”
鲁昭公得到使者复命,不得不退按子家羁的意见出晋国边境,然后再次派出使者请求入境。晋国使者前来迎接鲁昭公,但是晋使告诉鲁昭公,他只能留在乾侯,不能到新绛去。晋人就这样把那个大麻烦留在边邑;他们的想法是,根据情况的变化再决定如何对待鲁昭公,如果事态没有变化,就让那位老顽固一直留在乾侯算了。
晋昭公的情绪变得比在齐国还要颓废,不但因为晋顷公拒绝见他,而且晋国人没有给他一毛钱的资助——流亡者在晋国的一切开销都要由自己负责。
鲁昭公在乾侯住了一年,在此期间子家羁再次来到新绛进行游说,以说服晋人将鲁昭公送进曲阜。可是本年晋国却发生了一起巨大的动乱,国内硝烟四起,几大势力打成一团,动乱最终造成两大家族灭亡。晋人一面忙于平息内乱,一面忙着应对戎狄进攻;自顾尚且不暇、就更没有精力考虑鲁昭公那摊烂事了。
子家羁见状只好返回乾侯。他形容槁枯、身心俱疲,对鲁昭公说:“晋国发生内乱,戎狄又虎视眈眈,我们的财产也快用尽了。乾侯已经不可久留,我将回到曲阜去说服季孙氏,请他允许君侯进入郓城!”
子家羁的政敌们虽然一如既往地表示反对,但是谁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所以只好让步了。鲁昭公二十九年(bc513)春,子家羁从曲阜回到乾侯。他告诉鲁昭公,他已经与季平子达成一致,即鲁昭公可以回到郓城居住,但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