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来到太子府,迎接他的既不是李九,也不是太子,更不是一脸讨好笑容的马嘉勖。
迎接他的,则是太子府的新长史,据说是太子在洛阳带回的,一位自称贾布衣的中年儒者。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些令人“震惊”的好消息。
贾布衣笑吟吟地,礼数周全的接待了李南,然后拿给李南一本账簿,告诉他最近地府的开销太大了,太子府已然无力为继,所以“请石安先生暂缓地府动作”。
“石安先生洛阳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则天下惊惧,太子尝闻先生在洛阳,为府中之事殚精极虑夜不能寐,以至气血大亏,太子仁德,安敢再以区区长安事,让先生之躯有损乎?长安之事,还让区区代劳。”
贾布衣讲得极为客气,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太子府再也“不敢”劳烦李南了,然后地府的东西他们要收回,让囚牛接收地府的业务。
果然出事了吗??李南心头一阵激灵,后悔今日只带了飞飞当做护卫。
虽然贾布衣话里话外都是替太子感谢李南的“巨大功绩”,但是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收回李南的权力,中断对于地府的供养,太子府派他接手地府的工作。
而且贾布衣也传达了太子的“为难”,表示近来朝中有小人参某个左拾遗素餐尸位,吃空饷,太子为先生之名,不得不忍痛让人除不日就会下发。
但是他随即表示,太子也不会忘记先生的功绩,这六品上的承议郎散官,算是太子对于石安先生的拳拳看护和看重之意,异日太子登基,再行重用先生,一个五品下的太常丞或者大理正是跑不了的,而且还只是起步,以后六部要职甚至入阁拜相,也不是不可期。
李南终于明白了这几日李九为什么不见了,原来是太子府变天了啊。太子这都还没有成功呢,就要卸磨杀驴,嗯?像中断山海的投资,自己独享胜利果实??
你怕是想瞎了心!!山海没有收到十倍的回报之前,你觉得你能摆脱这位投资人,太子,是你飘了还是赵蕤拿不动刀了?
当然,到了这时,李南看到账簿,终于也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出在哪里,虽然他的账簿在此时的人看来,做得天衣无缝,但是总量在哪里啊。
在大唐,像太子这种位高权重的人,一般都有一种极为朴素和特别“讲道理”的二分法,那就是只要我觉得用不了这么多钱,但是你用了这么多,你就肯定贪污了。
你不会真以为太子会看详细账目??这个黑暗年代,位高权重的人会讲究证据吧?
失策了啊,又忘了这里不是后世了。李南心中有些懊悔。
但是他也知道,这个事情不过是诱因或者导火索,真正的源头,是太子日益膨胀想要独断天下的野心罢了。
太子今天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接待李南无非表达两个意思,其一,太子府已经不是那个从前事事依靠山海的太子府了,其二,不过是些银钱,我也知道下面有问题,我就当没有看见,大家好聚好散,以后我当权了会给你们我认为“合适”的报酬。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赶紧给我滚蛋!
不是,你一个被投资人,还真当企业是你的了??小伙汁,不讲武德是有报应的。正好,反正你就是山海那位天神推出来的靶子,现在想让我退出,我正求之不得呢。
“不会那位‘先生’早就看出太子这个不可共富贵的特质,所以一开始就准备让他去送死吧。”蓦地,李南的心头觉得一阵发凉。
虽然他很是惊奇太子的“仁慈”,没有一上来就把自己拿下,然后痛数其罪,“挥泪”斩之,说句汝妻子吾养之。
但是李南也察觉出不对来,于是他赶紧“感激涕零”地接受了太子的“大恩”,对着东宫方向行礼,拿着承议郎的六品散官告身,准备开溜。
“先生劳苦功高,长安居,大不易,太子不忍先生为阿堵物烦扰,那长安大斗兽场,太子便赠予先生矣。”就在李南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贾布衣开口了。
“太子之恩,仆铭感五内!!”李南又是对着东宫的方向深深一礼。
我可谢谢你全家啊。李南起身的时候,牙齿都咬紧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子府。
这已经是完全撕破脸了,他们想要让李南死。
长安斗兽场这么大的盘子,这么一块让人眼红的肥肉,如果太子府不在庇佑,落入李南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中,结果可想而知。
光是让京城那些赌坊不让开盘,银钩赌坊独吃的举动就足以让李南死过无数次了,要知道,京城各大赌坊背后,站的都是王公贵族啊。
而且,他这位左拾遗,刚刚还被祛除了官职。
虽然以山海的能量,吃下一个长安大斗兽场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但是做为一个松散的联盟,他们这一脉连参加的山海之会的天下九凶都没有诞生,想要保住性命,只能的求助于其他八凶。
这样就势必导致相柳一脉受到极大的制约,严重点的,还会受到其余诸凶的吞噬,成为其傀儡。
李南有理由觉得,从祛除自己官职再中断地府合作,最后到送自己大斗兽场,绝对是一条置人于死地的连环毒计,而且他有理由相信,过不了几天,某个去官的左拾遗乃是大斗兽场幕后东主的消息,就会从囚牛那边散布开来。
这是个交换,也是表明一种态度,表明了太子府抛弃李南,用大斗兽场的这块肥肉交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