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按道理便没有任何理由会醒来,但就是醒了,忽然醒了,没有任何征兆。或许就是因为肚子中的这个小家伙叫醒了她。
周围依然昏暗一片,佩儿没有叫人来掌灯。只是静静躺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她说她开始想着我了。
我也在想着她。
我知道我在队伍地最前段,不该想着事情,可是我不能压抑我的思绪。
只是我想得却不只是她。
我应该感到羞愧。事实上我也确实感到羞愧,同时还有一阵阵难以驱遣的烦恼。
我不顾一切地往前催马,挥舞长枪。周边地人或许只看到勇猛,却如何知道那时我更多的只是在宣泄。听到一声号角,对岸传来的,这一声将我拉回战场,刀枪剑戟之中却看不清对岸动向。天色依然昏暗,似乎还在夜里,也不知何时天能亮起来。西边冲来一支马队,只有百十来人,似是临时拼凑,我清晰地记得兜着小黑跳进了其中,随即听见身旁稍远处有人落马惨呼,刹那间便被喊杀声淹没。
血在雪中舞着,那是黑色交杂着青色。火在雪中跳着,那是红色拨弄着黄色。风在雪中呼啸着,那是血色梳理着灰色。
我也挨了几下,盔甲厚重没有砍透,却深深痛入肋骨。
眼前渐渐竟亮了起来,是要晕厥过去了么?
天蒙蒙亮,佩儿依然在听着窗外的雨声出神,她说春天城外东边的山上总是有团团迷雾,变幻莫测,让她很想上山去一探究竟。但是纳兰她们每次都劝阻她,她不愿让她们担心,便只得作罢了。最多只是由她们陪着坐车到城旁的水边走走。有时候实在无趣,也看不下书的时候,就叫烈牙夫妻俩过来陪陪她,请他们给她讲讲我在北面的故事。烈牙讲完了北面的故事,就会讲讲郁林的事情。老四精得很,绝口不提银铃过去后和我在一起地情形。只说当地风土人情,还提到上次我们去地那个响水泉。其实再往东北翻过一道土坎,便可见一座以前的夯土城,前一次去居然都没有人发觉。废城被两座形如绝壁之石山所夹。当年筑城于此因为此,以为东西无咎,只需防南北两路,其北还是一条阔水茫茫。未想,竟常被南越人攀上东西两山寻衅,竟至向城nèi_shè箭滋扰,城内百姓官兵皆惶恐不定,故而终于废弃了。建到了水那边,就是现在潭中城的位置。提到这里佩儿就会叹气。说几百年汉人和越人关系总是处不好,读那么多书,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她就很佩服银铃。她说银铃读的书比她少,但是主意就比她多;不过她听银铃和她说过,说我读地书大多都是她教习的。所以我肯定读得比银铃还少,但是我总能在需要想出办法来的时候想出办法。于是,她就极为佩服我这一点。
我想我现在得想出个办法,我需要想出办法,但是我却想不出办法,因为北岸依然静谧得宛若隔世。
天蒙蒙亮,营地全貌渐渐清晰。这边营寨里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像样地抵抗了,但是我还没有确定是否要过河。陈仓依然悄无声息,或许每个垛口后都有守军地窥视,或许他们看见我们人太少了。不敢贸然出城救援。
也没有人回身抄我们的背后,子龙兄守约未动他确实不需要动,因为我们太顺利了。
有时候,顺利地过火,也是让人心中不安地事情。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对岸令人不解的反应。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这个样子。
回身看看南边山坡上五斗米教地营寨,可以看到很多人再看着我们,但是同样。毫无反应。仿佛我们只是飘来的雾。随时会被风吹散,他们只是看看风景。
但这还不是令我最不解的。
最令人意外地是。这个营地里的活人少得可怜,和急报里的人数完全不是一回事。几十万人该有多少,只要经历过汉中之战地人就能有一个感觉。这里虽然只是一个河南边的分营,但按照营地规模,确实该有十万人,至少也得有个几万。但现在看起来,几千都未必有,而且很多是妇孺。这里营帐很多,篝火很多,人却未必凑得够数。
那个大营帐不知何时已经轰然倒地,软软趴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冲杀过后我们似乎非常自然地回到了这里。周围到处有火,烟有些熏人,大帐中的火堆也点着了趴在上面的帐幔,火正慢慢烧起来;远一些的还看到有人在忙着扑火,几乎全是女人;队伍里的人有人说有女人攻击他们,自己还杀了几个,但是更多的似乎只是对这些女人远远地避开。大家慢慢都聚到我们身边看着周围。到处都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声,有些女人抱着孩子在到处找着什么,风中还不时有呻吟声传来。我们没有时间检查自己的伤亡,就这样,片刻后,所有人都围到了我的身边,也随着我一起看向对岸。
奉先兄和翼德兄也自然靠到我身边,都表示似乎有点不对劲,人太少了。而且对北岸对这里地近乎不闻不问感到不解。
回报完,奉先兄便似乎一直看着那个大帐出神,忽然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口中催马,双腿一夹,便去那个大帐位置,随手便用他的戟划开燃着的帐幕。我和翼德都看着:空的,除了支架,还有中心那个火塘,里面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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