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轻而易举的妥协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龙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见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头,似提醒似警告,补充道:“具体的事情等晚一点让岑青告诉你吧,你千万不要乱跑,出了白教总坛,就没有人能保护你。”
他站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这一转身,他的面容里交织着某种深刻的忧虑,想了又想才终于开口:“龙吟,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上次被煌焰和黑龙联手搅入赦生道的乱流之后,我们意外掉落到了一个叫‘东济’的流岛,在那里我遇到了另外一支墟海王族,他们被长老院利用,正在以修罗骨企图复活魔神破军,而他们所用的修罗骨……”
他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告诉她事情的真相,龙吟心有所感的从床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着极端的镇定,迫使她保持着呼吸平稳,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是不是和小橼有关?”
这样的冷静,让他无法挪开目光,点头答道:“小橼的蛟尾曾被古尘所伤,意外沾染了龙神的气息,所以长老院用他作为召唤修罗骨的祭品,后来我回到昆仑山,遇到三长老携带魔神的死灵之力攻击师门,他被隐居的蚩王重创后又被我打伤,潜逃躲在天征鸟栖息的天池水底,我找到他的时候也曾逼问过小橼的下落,他说是人已经被转移到了荧惑岛,但更具体的……”
“小橼还活着吗?”龙吟打断他的话,那样绝望的眼睛有肉眼可见的血丝在沿着眼白飞速覆盖,萧千夜只觉得手臂被她抓的一阵阵的疼,指甲已经不知不觉的刺破了皮肤,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只是愣愣的期待着他的回话,这短暂的数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也让他的肩背拉紧感到有千万斤重,慢慢、低低的说道,“龙吟,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小橼多半是……凶多吉少。”
她松开手,就那么瘫软的坐在了地上,萧千夜想扶起她,龙吟一把抓住他,那表情像哭又像笑,哽咽着说道:“他们说我卖国求荣,是出卖族人的叛徒,可一开始就是他们轻信鬼王的话,给了我们姐弟错误的命令,这才让小橼受伤一直无法痊愈,后来他们不仅不思悔改,反而继续和鬼王联手,为了逼迫澈皇现身不惜让数千无辜族人丧命,连阿琛……连阿琛死了他们都没有一句伤心的话,现在掳走小橼,还拿他做祭品……哈哈,真是可笑,这样的墟海,这样引领墟海前行的长老院,他们到底哪里值得我去追随?”
萧千夜没有说话,看着龙吟愤怒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然后用力抹干净血污:“如此‘叛徒’,我问心无愧。”
“龙吟……”这样逞强的话,第一次让萧千夜感到对面前的女人有了一丝心疼,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那么趾高气扬的墟海王女,哪怕是求他帮忙也不肯放下姿态,渐渐的,在家园的存亡和族人的生死面前,那么养尊处优的一个女人放下所有的尊严对人类的帝王卑躬屈膝只为求和,那或许是权衡利弊之后不得以的决定,但也一定会像尖刀一样刺穿那颗骄傲的心。
仿佛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的影子,萧千夜慢慢俯下身,按住她的双肩,止不住的愧疚由心而起:“龙吟,对不起,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帮上你,但是小橼,我答应你,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会去荧惑岛找他。”
龙吟捂面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这一瞬间悲痛仿佛被打开了闸,汹涌而至,让她无以阻挡的剧烈颤抖,摇头:“和你没关系,你本来就是被卷进来的外人罢了,古尘认你为主,墟海没资格左右龙神的意愿,他们的目的是浮世屿和皇鸟双子,对了,药龙!药龙是五长老一脉,本身并不强,但其血玄黄,是最接近龙神的一支蛟龙分支,你小心啊,药龙的血对云潇和凤姬的克制力会更强,五长老此番来到飞垣,一定也是为此。”
说完她低下头,有什么刻毒的东西在心底蔓延,迫使她一点点用力按住他的手,继续说道:“但是除了血统克制的神鸟一族,药龙的血肉……对任何人、任何凶兽、灵瑞都是大补之物。”
龙吟愤愤咬住牙,不敢抬头去看他此刻会有什么表情,但萧千夜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若无其事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