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清在无畏军主力渡黄河的时候,就北上夏阳,然后从这里乘船往南匈奴於夫罗部所在的离石郡出发。
五百余里借助少许风力逆水行舟,其艰难困苦绝非现在能够想象的,好在这个季节黄水水位较高却不很湍急,几日来还算顺利。
耿清从熟悉的夏阳出发,两岸山峦叠嶂,景色宜人。
途径孟门山及瀑布,更是看到滔滔黄水惊涛骇浪从天而降,万籁轰鸣,水雾弥天,从水中竟然冒出白烟仙气。这个瀑布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壶口瀑布了。
看着瀑布升起的浩然仙气,耿清心生感叹,养育汉土的黄河,竟然自夏阳以北就全部沦陷了,河水两岸竟然是南匈奴的两部割据把持。
正因为这个原因走陆路固然方便,可是各地纷争割据不断,恐怕没有上千兵马决计不能平安抵达离石。
往北经过后世闻名的壶口瀑布时,必须从陆地运送货物及船只,随行的五十名军士和五十屯民全员出动,推拉拖拽了半日才能将十艘船的三艘运了上去。
众人只好稍作歇息,欣赏着磅礴而又折磨的人间仙境,一时间心神脱离俗体,飞舞于彩虹和天际之中。
“山上那个……”一阵嘹亮悠长的嗓音破开苍穹,连那滔天的壶口瀑布奔腾声音,都被盖了过去。
耿清等人随声去望,只见东面的山岭之间浮现几个人影,全是赤膊上身的黝黑汉子,正唱着号子走了过来。
众人回过神来,派遣几位擅于山野中疾行的并州人接触到了那些汉子。一打听原来是北屈县的村民,北屈县虽然位于河东郡,但是深入大山,比邻黄河,并没有参与到无畏军和白波军的战事。
耿清找到其中领头的几人,一位看似三四十实则五十有余的汉子介绍道:“三十年前,北屈县还有一千余户汉民,胡人也不下五百人,此地山中特产丰厚,就是粮田不多。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实在是没法说啊……”
耿清知道他这是有苦说不出,他也不好提及他人的伤心事。在介绍官军恢复河东,安抚百姓之后问道:“敢问壮士可有办法助我等往上游去?”
老汉回道:“吾等正是这河水上拉纤的纤夫。因为只有靠着这把手艺和身板帮助往来商旅旱地行船,才能活得下去。”
耿清大喜,说道:“此时吾军正好携带了粮草和钱财,请放心,吾给比平时多两份的酬劳。”
纤夫们感动的跪地谢恩,纷纷表示支持董家来到河东并保证不让船只、财物受到一点损伤。
五十名纤夫赤膊着上身,踏入滩地石路,甚至踩入水中礁石,身上的纤绳深深地咬进他们柴瘦的肉里,弓起他们弯如弯月的青筋铁背,缓缓地向前拖动。
尽管有一些专门用来辅助的圆型滚木铺在船下帮助,但石质河岸依然艰难险阻。
“嘿呦嘿,嘿呦嘿,哎哎哎,呦呦呦……”
整齐的号子,协调着纤夫们的发力,这样可比刚才多一倍人手蛮干强了太多。而且他们没有完全走在岸上,至少半数人手走在河水之中,并且沿着礁石逐步向上游攀登。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却佩服得无以言表,这拉纤可真是不得了,肯定疼得入骨,却依然进退有序,看来回去牵钩,也就是拔河还要多练。
不到一个时辰,纤夫们陆续拉完两艘船,照情况来看,日落前肯定能全部通过。
在拉第三艘船的时候,陡然生变。一名纤夫踩在水中礁石的脚被河水中不知什么东西撞到,身形一斜跌倒了下去,滔滔河水瞬间就把他吞没的无影无踪。
“冯叔!冯叔!”拉纤的一位少年悲凉地吼叫着,却只是回头没有停手。
拉纤的所有纤夫们丝毫没有停止,因为众人都踩在礁石之上,并且水流湍急,如果不能齐心协力,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及货物被瀑布冲到底部。
干这一行虽然服务往来富商,有所收获,但危险很高,一旦出事轻则残疾,重则丧命。
刚刚那位冯叔是纤夫中的老伙计,本身身手了得,熟悉这条水路的每一块礁石和漩涡。不曾想还是被上游冲下来的东西撞到,或者被水中的凶物袭击,跌入瀑布不见了身影。
片刻之后,瀑布下游出现了刚才那位冯叔的巾帻,但是没见到人影。两名深熟水性,血气方刚的军卒,请求绑好绳索、携带木排下去救人。
耿清当然同意,此等危机时刻,固然凶险也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两名士卒下了水,稍微游远就被泛黄的波浪遮蔽,导致岸上看不见。耿清只想请上天让这河水不要那般湍急,缓一缓吧,让救人士卒和落水纤夫活着回来吧。
在磅礴的自然力量面前,人类总是显得那样弱小,不过随着人类技术和协作的发展,必然会经历人力克服自然的过程。
较为辩证的思想和宽宏的规划,可以减少一些无谓的破坏,这也是童远来到古代的一个目标,那就是要快速发展,但不是非要打造几个大沙漠或者荒原不可。
此时,稍微往下游平静的地方,三个人影互相帮衬出现在众人眼中。
原来刚刚那名冯姓纤夫落水之后,并没有放弃求生,他一直在波浪中拼搏,只不过由于距离远,浪又高没有被他人看到。
幸亏无畏军下去两名携带了绳索和木排的士卒,他们帮助负伤的冯纤夫稳住了身形,而冯纤夫又领路往水流平缓的地方游去。最后三个人全都成功获救。
耿清赶忙去问问情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