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宗的侍女们虽不是正式弟子,但武功身法也不弱。
湖水涌动,十余艘小舟上火把齐抛,火焰如飘荡的光练划过夜空,飞向路行云三人。
“崔姑娘!”
路行云本想与崔期颐配合,一个划桨、一个抵挡,但见崔期颐软弱无力地斜靠在一边,仿佛丢了魂魄,哪里还能帮忙。于是只能暂时罢了划桨的念头,拔剑拨开纷纷而来的火把。
龙湫轻挑,火把“扑通扑通”落进湖水。
“火羽飞鸦准备!”
路行云猛然听到杨稚怀的呼令,崔期颐突然回过神道:“路少侠当心,那是我宗门特有的机关术,绝不能让飞鸦上舟,否则你我必遭火焰焚噬!”
“火羽飞鸦?”
路行云不解其意,数丈外,十余艘静女宗小舟围成个半弧,舟上的侍女整齐划一拿起放置在舟底的火羽飞鸦。那火羽飞鸦大如笆斗,形状像极了飞鸟展翅,身躯为特制竹筒、两翼为芦苇编就,还有一根数尺长杆用于操持。
“点火!”
童丹然在岸边踱步,挥剑指示。
侍女们闻声动作,两人一组协作,一人手持火把点燃引线,另一人则探出长杆,对准了路行云三人所在轻舟。
“火羽飞鸦内存炸药,触物必爆,不能抵挡,咱们快走!”
崔期颐泪眼汪汪,神情却是坚毅。
“好歹是同门,何必下此死手!”
路行云愤怒不已,想童丹然要对付自己也就罢了,这下召集众侍女发射火羽飞鸦,势必想直接炸碎轻舟,将自己、唐贞元甚至连同她的小师妹全都送进鱼腹。
“童师妹,你用火羽飞鸦,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杨稚怀紧紧盯着随舟起伏的崔期颐,有些迟疑。
“师姐难道忘记了宗门规矩?”童丹然没好气道,“崔期颐罔顾师命勾结外人,更窃取师门至宝,按宗门规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饶她去了,你我在居士她老人家那里怎生交代?”
杨稚怀未答,童丹然更不理她,我行我素。
这边崔期颐紧抿双唇,已经开始匆匆划桨,那边听得“嗖嗖嗖嗖”尖利刺耳的呼啸声,十余支点燃引线了的火羽飞鸦从长杆急速脱出飞窜,肆无忌惮径冲向路行云三人。
“来不及了!”
舟身尚在轻晃,十余支尖啸着的火羽飞鸦已然迫近。路行云知道轻舟难救,电光石火间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揽过崔期颐就要跳进湖中。
未曾想,正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湖水骤起波澜,忽而扬起一阵丈余高的水浪,仿佛一道水幕屏障,将距离轻舟只剩咫尺的火羽飞鸦统统挡了下来。
火羽飞鸦受阻势头大大顿挫,又沾上凉水,立刻失效。它们随着水幕落下,个个淹没在层叠湖浪中。
“大珏珏!”
浪花散尽,波纹起处,一个矫捷的白色身影正绕着轻舟快速游弋。
“这挨千刀的畜生!”
童丹然的咒骂不绝于耳,化险为夷,路行云呆怔片刻,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搂着崔期颐的纤腰,连忙放手。
崔期颐将木桨一放:“你来划船。”
“好、好的。”
路行云刚坐下,十余艘静女宗小舟就追了上来。但游刃有余穿梭在湖面之下的大珏珏并不打算给她们继续前进的机会,瞬间恢复本态,一双利爪胜似精钢钻头,猛击舟身。
不多时,随着一系列的脆响,十余艘小舟的舟身都被他捅出了大窟窿。冰凉湖水立时倒灌,小舟皆沉,静女宗侍女们落水,无不惊慌失措地尖叫着朝岸边游去。
“大珏珏,你这个畜生,上岸来吃我一剑!”情况急转直下,童丹然气得跳脚,扯嗓怒喝。
“姐姐下来呗,我陪你好好玩玩!”
大珏珏重新幻化成那白白胖胖的少年模样,露半个脑袋在湖面起起伏伏,嘻笑挑衅。
童丹然知道自己在水中绝非精通水性的大珏珏的对手,虽是叫骂,可脚步半点不动。
“崔期颐,若还要脸,就速速回来,否则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路行云转视崔期颐,见她脸上犹有犹豫之色,便替她回道:“死八婆,崔姑娘不回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
路行云洪亮的声音贯穿整个夜色迷朦的栖隐湖:“死——八——婆——”
童丹然七窍生烟,奋不顾身要跃进湖里,但被杨稚怀死死抱住。
“崔期颐你听着,你离开宗门,以后再也不是静女宗的弟子......”
“居士她老人家马上就到,崔期颐你胆敢不见!”
“崔期颐,你......”
从湖心岛传来的歇斯底里的辱骂随着轻舟长桨的不断摇晃渐渐细弱,大珏珏解决了追兵,返身回来帮助推舟,轻舟乘风破浪很快就抵达了对岸。
湿漉漉的大珏珏迈着碎步最后上岸,将从湖中救起的唐贞元轻轻摆在了岸边。路行云抱拳道:“珏哥,多谢了。”
大珏珏摇摇头:“我是看崔姐姐在舟上,不然才不帮你。”
路行云看了看崔期颐,她此时一言不发,低着头泫然欲泪。
“你帮了我们,静女宗的人能放过你吗?”路行云说道,“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放心吧你,我住在湖里,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我。”大珏珏满不在乎,“倒是你,想把我崔姐姐拐哪里去?”
“这......”路行云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时候崔期颐好似心弦受到了触动,情难自已,一手捂嘴呜呜咽咽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