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姐姐!”
大珏珏下意识地追出两步,但仅仅两步,就生根一般不动了。
“你......”
“我在湖里呆久了,不敢上岸,远离湖水几步,就心慌意乱很不踏实。”大珏珏望着崔期颐的背影叹息,“除非是湖心岛那熟悉的地方,可估计从今往后,恐怕湖心岛也去不了啦。不过也没什么,没有崔姐姐,湖心岛上也没啥好玩的。”
路行云沉默片刻,道:“你放心,我既然将崔姑娘带出来了,必然不会抛下她。”
“谁稀罕,天底下想照顾崔姑娘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呢!”大珏珏朝他吐吐舌头,“况且崔姐姐武功高强,也轮不到你保护她。”
“哈哈......”路行云尴尬一笑。
“你们人族之间的事,恩恩怨怨复杂得很,我弄不明白,也没心思理明白。我只知道,崔姐姐对我好,我便也全心全意对她好。”大珏珏叹着气道,“宗门对她不好,她离开宗门也是好的。希望她往后时时碰上的人,也能像我一样对她好。”
路行云被他一顿“好”与“不好”说得有些混乱,大珏珏忽道:“你也要对她好!”甩下这一句,便急匆匆遁入茂密的芦苇荡,再度潜回湖中。
几步外,正有三人走过来。
身材矮小的郑知难举着火把在路行云眼前晃了晃,咧嘴道:“小子有些胆色,静女宗天罗地网,也能被你闯出来。”
路行云叹着气,抬头又见崔期颐与刘心繁。此时,刘心繁正箍着崔期颐不住发颤的肩头,低头与她嘱咐着什么,两人看似关系颇为密切。
郑知难顺着路行云的目光看去,解释道:“别惊讶,繁妹本也是静女宗的弟子。”
刘心繁闻言,脸色如霜:“再也不是了。非但不是,还与静女宗势不两立!”
路行云走了两步,轻声问道:“崔姑娘,你......你还好吧?”
“嗯......”
崔期颐揩了揩泪水,从刘心繁怀里转头看向路行云。
刘心繁冷言冷语:“早提醒过你,静女宗的老少都是铁石心肠的恶婆娘,指望她们悲天悯人救你的朋友比登天还难。不过所幸你与你朋友逃了出来,还把我这小师妹救出了苦海,不算一无所获。”
路行云回想起羊玄机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暗暗叹息。
崔期颐这时道:“四师姐,你走吧,居士她老人家神通广大,凭、凭你和这位老前辈,是、是斗不过她的......”
刘心繁还没说话,郑知难跳到刘心繁身边和她排排站,老大不服气道:“老前辈?前辈就前辈,加什么‘老’字?我看着老吗?和你刘师姐不配吗?”
“起开!”刘心繁不耐烦地将郑知难推到边上,正色对崔期颐道,“小师妹,宗门里数你心地最善良,我平日里也只爱与你亲近,你的建议我听。但听归听,要我放过静女宗,是不可能的。哪怕最后葬身在这栖隐湖,我也不会退缩半步!”
郑知难大拍手掌忍不住嚷道:“繁妹说得好,我陪你葬身这栖隐湖!”说罢感觉有些不对劲,刘心繁也怒眼瞪过来。
崔期颐黯然道:“师姐心中的痛苦,小妹感同身受。这件事,的确是居士她老人家做错了,然而......”
刘心繁不等她说完,泪如泉涌:“然而什么?为了一己私欲,就能把我、把我......”说到这里,哽咽十分,半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崔期颐道:“前些日子,我见居士她老人家常在窗边出神垂泪,或许......”
“小师妹,别说了。我知道你与她关系最密切,她也确实是我恩师。但生死大仇铸下便是铸下了,如何开脱得了?她能罔顾我的感受做下那样的事,说明对我已无情份,我刘心繁早已立下了不报仇毋宁死的誓言,绝不会动摇的。”
“师姐......”崔期颐含泪凝视着她。
刘心繁突然改颜换色,擦拭眼泪抖擞了精神,说道:“师妹,为了这小子背出师门,你勇气可嘉。”
“啊?”崔期颐一怔,扭头朝路行云看去。
路行云尴尬一笑,崔期颐面颊发烫,忙道:“师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我想的哪样?”刘心繁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郑知难挺着肚子跳出来,左手向路行云一比、右手向崔期颐一比,随后两手并在一起,笑嘻嘻道:“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说着不忘加一句,“就像我和繁妹。”
“去!谁和你一对!”刘心繁啐道。
郑知难哭丧着脸道:“难道、难道你还心念着那个、那个天杀的负心汉?”
刘心繁陡然色变,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对他的恨,半点不比对静女宗来得少!”
郑知难遭骂,却喜笑颜开,抚掌道:“再好不过!”
崔期颐思忖片刻,说道:“师姐,你虽然离开了宗门,但这辈子都是我的师姐。你有你的主张与信念,做妹子的不好多嘴。可毕竟有着手足之情,妹子也不想坐视你在栖隐湖吃亏。”
刘心繁一派傲然:“静女宗要是手拿把攥能将我与老郑击败,怎么一连十余日都龟缩在湖心岛上不动弹?”边说边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长剑,“静女宗上下的武学功底我心里都清楚,弟子里面除了桑师姐,无人能是我的对手。雾林居士名头虽大,但......嘿嘿......我不说你当清楚......眼下,也难与我争雄。”
崔期颐摇摇头:“桑师姐快回来了。”
刘心繁皱皱眉:“她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