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还没到,步桐便在当天夜里被春桃摇醒了,迷迷糊糊地抬了半侧头起来,
“怎么了春桃?”
春桃着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姐,石青半夜来敲咱们的后门,只要小厮同我传话,说是四皇妃夜里在府上跌了一跤,怕是要早产,稳婆正往府上赶呢,四殿下让他来请小姐过去看看。”
步桐顿时清醒了过来,
“什么?瑶姐姐早产!”
春桃焦急地点头,“是。”
“坏了!”步桐一下子起身,胡乱往身上套着衣衫,“平日里我便说,瑶姐姐的这一胎本就不会过于顺利,如何这时候偏偏平白跌了一跤呢?”
春桃忙着给步桐更衣顺便整理乱糟糟的头发,“石青倒是没说别的什么,我瞧他亦是慌乱的厉害,定也说不出什么囫囵话来,便赶忙来给小姐传话。”
步桐点头,
“莫要在这里收拾了,快去给我备马车,带上我之前做好的固气丹,再给我去拿一件深色的斗篷,带上丹药我们马上去四皇子府。”
春桃连连点头,“小姐莫慌,方才进来的时候,春桃便立即安排小厮去办了,眼下咱们去后门便可。”
步桐赶忙揣上春桃递过来的小盒子,不安又略带慌乱地摩挲着,原地左右走动着,反反复复地确认,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瑶姐姐不会有事,这里我放了补气血的人参、阿胶、黄芪、山药……总能帮上忙的,对,不过是孩子大一些罢了,只要瑶姐姐有力气便能平安生产。”
春桃看着焦灼的步桐,“小姐,走罢,可要去喊醒大少爷?”
步桐摆摆手,披上黑色的薄斗篷抱紧手里的木盒,往外快步走着,
“罢了,喊了兄长也帮不得什么忙,若是吵醒了嫂嫂,怕是又要为这担心受怕,还是让他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派人去通禀一声便是。”
京都长街上,一辆马车便飞速地驶到四皇子府门口,两个黑色的身影在四皇子身边石青的带领下进了侧门,三人一路疾行越过所有守卫,后堂正院里灯火通明,步桐看着院里来来往往的宫人们皆是行色匆忙又紧张的模样,不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心里不安得厉害,奔着门外台阶上立着的身影过去,
“见过四殿下,瑶姐姐如何了?”
话音刚落,手里的东西尚且没有递过去,穆禾笙身边站着的一个女子却突然开口,竟是似拜年般的热络欣喜,“见过郡主娘娘,皇妃姐姐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早些生产罢了,多谢郡主好意,姐姐是有福气的人,定然会平安生产的。”
这话听得可是不顺耳,步桐斜眼看过去,一个模样勉强到六分的女人正笑着看自己,满脸的得意和讨好,便全然不给穆禾笙面子地冰冷开口,
“你是什么人?怎么,这个府上的主母皇妃如今遭此劫难,你仿佛很开心啊?”
女人一愣,赶忙跪下,“郡主娘娘恕罪,臣妾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姐姐在里头遭罪,如此惊吓之下恐伤及世子殿下,臣妾同殿下一并担忧着。”
“抬头,”步桐看着地上的人,“你就是皇后娘娘送入府上的?”
女人又带上了谄媚的笑意,“回郡主娘娘的话,臣妾言奚,本是皇后身边的五品女官……”
步桐还没等她说话,抡圆了胳膊甩过去,一个脆生生的巴掌便在她脸上炸开,引得身边经过的人纷纷侧目,
“亏你还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五品女官?那便不过是一般宫女罢了,即便是娘娘给你脸送你来伺候四殿下,也不过是个区区侍妾,不但僭越在前胆敢在主子跟前自称‘臣妾’,还敢妄自打断本宫说话?本宫和四殿下的跟前,也有你插嘴的份!”
言奚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瞬间肿起来的脸抬头去看身边的人,“殿下……”
穆禾笙一改往日里温和慈善的模样,面无表情得只一眼,言奚立马没了声响,低声道,“是妾身失礼了,惹得郡主不悦……”
这等低段位的白莲花,皇后挑中她的理由是来故意惹自己儿子不痛快吗?
步桐眉心跳动一下,穆禾笙微微转头,“自知失礼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旁侧的小丫鬟赶忙上前把哭唧唧的主子扶走了。
穆禾笙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角之外,这才微微拱手,“多谢。”
步桐“哼”了一声往里走去,
“殿下如今怎的这般软弱了,不过是个寻常宫女,送来这府上也只是个侍妾罢了,为何殿下任由她这般僭越。”
穆禾笙跟在步桐身后竟然无奈叹了口气,“在郡主跟前她倒是收敛了许多,之前一口一个‘母后吩咐’让人实在无法呵斥于她,毕竟为人子者,若真是母后吩咐,我实在不好怎样。”
莫不是活脱脱的一个“妈宝男”?可穆禾笙分明不该是啊。
步桐只觉得有些可笑,“臣女倒是不知,殿下何时同皇后娘娘这般母子亲厚了。”
眼前便是内堂,这家主母起居的地方,隐约可以听到季瑶痛苦挣扎的声音,以及低低的呼喊声、嘈杂的吩咐声,步桐赶忙加快脚步往里走着,
“瑶姐姐,瑶姐姐如何了?”
层层帷幔之内,季瑶已然站立不住,斜躺在产床上,身旁好几个年纪长些的婆子正在在安抚着她用力。
季瑶见着步桐进来,原本咬着的牙齿便松了,“阿桐……”
马上有婆子惊呼,“娘娘,这时候不能松气啊!还得再使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