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步易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压低声音呵斥道,
“如今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汤玄霖倒是笑得暖融融的,仿佛刚才步桐说出的是什么夸奖之类的话,甚至符合了一句,
“倒是圣心难测了。”
步易阳无奈咂咂嘴,有些嫌弃地摆弄着宽大的衣摆,“还有更难测的呢。”
步桐脑袋上蹦出了一个大大的“?”
步易阳摊手,非常不可思议地说道,
“今日我瞧见,三殿下竟然进殿在旁,而且陛下似乎很看重他的意见,即使他不讲话,也不时问上几句。”
“什么?”步桐的眼睛瞬间瞪大,“穆禾炆?”
汤玄霖点头,
“确是奇怪得厉害,三殿下本就从不理政局上的事,如今西北战事乃是举国上下最为关注的一件大事,四殿下去御前请安,陛下竟然遣他去同皇后请安去,再无召唤的意思。”
步桐着实正经惊讶了一番,
“再无召见?四殿下莫不是被赶走了?陛下是想要故意在所有人跟前表示冷落他的意思罢,所以,最后你们便如此商讨了?”
两人齐齐点头。
步桐叹出一口气去,
“想来陛下当真是有些老糊涂了,这三殿下虽然在西北驻扎多年,可仅对于征战之类的排兵布阵擅长些罢了,如何懂得调兵遣将之类的。”
步易阳本身因为之前的事对穆禾炆就多少有些看法,随即应着,
“说的是什么呢,如何编队?何人统帅?粮草如何运转?户部拨多少军饷……这位殿下,可是真的一问三不知,但陛下偏偏做出一个倚重的态度,让大家一时都摸不准了头绪。”
步桐看着汤玄霖,
“玄霖,你日里同陛下走得近些,想是比我们更了解这位陛下的意思,可有什么别的思路?”
出乎意料的,汤玄霖竟也摇了摇头,
“最近京都太平,我也没有经常去拜见,况且这西北战事,东厂也是帮不得什么的,陛下自然不会与我多说,不过事情大约也不复杂,不过是陛下瞧见四皇子这个感情不算亲厚的皇子异军突起,怕有些掌控不住,这才想要扶持另外一个成年的皇子平稳一下罢了。”
步易阳连连点头,“很是有理,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可能了,京都城中可不乏聪颖能战的小将。”
步桐无语了一下,
“何必多此一举呢?四殿下亦不是那般恃宠而骄、不顾皇权之人,那如今陛下可是要重新分化兵权,交给穆禾炆一支人马去西北迎战吗?”
这话原本是一句无奈之下用来调侃的笑话,怎料步易阳竟然点点头,略显沉重地苦笑了一下,
“你倒是猜得准,如今汇合北国公人马、列将军的边军,共计三十万人马,一分为三,北国公带兵镇守京都城,列将军为帅,同三皇子穆禾炆共领二十万人马,一道去西北。”
步桐拧住眉毛,
“陛下有心做出信任三殿下的模样,却又仅封了一个副将,但是名下却有了十万人马?”
汤玄霖沉声道,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实则是削弱了北国公和列将军的兵权,即使穆禾炆驱使不了这些人马,他们也只会为陛下所用。”
步桐挠挠脑袋,
“咱们这位陛下虽然久来身子不好,不过这脑子还是不错的。”
明里暗里这么一操作,京都城里执掌兵权的两个大将皆备削弱了。
可穆禾炆并未接掌实权,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可这是列战虎的计划吗?从北国公手里再抢一些兵权,这样他和穆禾炆便自然而然地一家独大。
也不算是下策。
“倒也不是坏事,”步易阳突然开口,“分权这事本就是兵部主导的,从前朝堂上本就是重文轻武,自镇国公、兵部相继而倒,如今能撑住的不过北国公和列将军罢了,况且这两位也已过了不惑之年,还能征战几载,倒不如趁机培养一下年轻的后生们。”
步易阳看着步桐和汤玄霖投来异样的眼神,赶忙解释着,
“我可不是为了那穆禾炆啊,自从他在父亲、母亲跟前玩手段被看破后,我可对这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我这还不是为了左岸和云放嘛,列将军手下的这两个人那绝对不是盖的,当真是良将之才啊,只是没有根基无人举荐罢了,没准我推一把,他们上去了,就此建功立业,那云放就能求娶容平公主了也说不准。”
步桐眨巴了下眼睛,
“兄长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只是最后却没想到,陛下听允了你的建议,却没有用你举荐的人。”
步易阳“嘿嘿”一笑,满脸惆怅,“看来陛下还是不希望列将军一党独大的,不过时日还长,总会有机会的。”
倒还是看的很明白的。
汤玄霖跟着点头,
“多半是如此,不过三五日准备时间,大军便要出发了。”
步桐心里记着一个日子,好在还不是这次,便也跟着点点头,
“这样一来,好不容易留在京都城的那位三殿下可不又得离开了?”
汤玄霖眉眼一沉,
“只是这次一去,做的可是主将,怕是日后班师回朝,百姓都会爱戴这位皇子的。”
步易阳撇撇嘴,“可是算了罢,我们列将军建功无数,还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被构陷吗?良将有何用,在我们这位陛下的朝局上,可是最没有用的存在。”
汤玄霖见着他实在太过消极,
“易阳兄也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