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把饕餮盒送给田二了?”重新落座后,祁穆飞问了师潇羽一个问题。
“不是送,是换的。”
“有什么区别?”
师潇羽答不上来,既然对方已经猜到了,她也就没再逞辩,撇了撇嘴,露出一个不屑置辩的表情。
“有饕餮盒在,想来一勺叔这次定能顺利回去了。崔中圣怎么也要对自己承诺过的话负责的,对吧?”
“这个你也知道?”师潇羽眨了两下眼睛,向祁穆飞回过一个质疑的眼神。但祁穆飞向他投过的眼神答复却是肯定的。
那个其貌不扬的饕餮盒乃是崔中圣曾经委托墨尘特意为曲玉露打造的定情信物。可是后来由于某种原因,两个人终还是未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在“结束”这段感情的时候,崔中圣曾向曲玉露许下过一个承诺:
“只要你肯同意取消婚约,我可以答应你一切事情。”
“对不起,我跟老天爷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变的,所以我不会同意的。除非,你能从我手里把饕餮盒拿回去。”
尽管最终崔中圣还是未能从曲玉露的手中拿回饕餮盒,但是两个人的婚事也未如期举行。婚事的搁浅让两个人的感情也从此陷入了停滞不前的泥沼之中。
但两个人似乎又都默认了婚约的存在,谁也没有再谈婚论嫁。只不过这场婚约,和初九之约一样,没有写明婚期。
关于这个承诺,吴门之中,鲜有人知。师潇羽一直以为她是吴门之外唯一的知情者,但没想到祁穆飞竟也知晓此事。这让她不由得感到意外,但想了想,又没那么意外了。虽然他这个人看着不通人情世故,但无可否认,世间许多事情,他比她看得更加透彻更加深刻。
“曲堂主这次不容易啊,手心手背都是肉。”
祁穆飞看着自己的手心和手背,半是惋惜半是敬佩地说道,欲言又止的眼神隐隐在责备她不该将饕餮盒交给田二。
他预判,崔中圣见到饕餮盒,一定不会再为难田二师徒,但也一定会把饕餮盒夺走,因为他一直都希望取消婚约——尽管在大家眼里,他二人的婚约早已不复存矣,但是他明白,固执的曲玉露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惟有把饕餮盒从她手里拿回,他二人的过去才会真正了断。
可祁穆飞始终觉得,崔中圣并非真正想了断,他只是想让对方断了念想而已。同时祁穆飞也认为,已经等待了八年的曲玉露未必如师潇羽所讲的那样已经对两人的婚约不抱一丝希望,这次她将饕餮盒主动让出,更多的意思应该只是想成全对方的意图而已。所以,他不禁担心,这饕餮盒一旦落入崔中圣的手中,他二人的感情就再无法回头了。
“崔中圣算什么肉,顶多是一块坏死的肉,割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师潇羽颇不以为然,目光犹视肉中刺,急盼着将那刺儿从肉中挑出,从此一干二净,再无瓜葛。
“——我说的是曲居士。”祁穆飞徐徐放下手来,眼神犹似对师潇羽意会错误感到讶异。
“曲三叔?”师潇羽微一吃惊道。
但很快,她即明白了过来,“说来也是,他是江右分舵的副舵主,而且他明明知道一勺叔就在这里,却知情不报。”
“只怕他知情不报的不止这个。”祁穆飞道。
“还会有什么?”师潇羽带着疑惑的眼睛询问着对方。
祁穆飞耸了耸肩,做了一个“不知道”的表情。不过,在师潇羽看来,这个表情的深意应该恰恰相反。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告诉我?”
“你回头应该问问曲玉露,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没告诉你。”
“曲姐姐?”
“一个不娶,一个不嫁,难道真的是因为人家喜欢你?”祁穆飞笑着说起了师潇羽一桩多年来一直不愿提及的旧事。
师潇羽蓦地脸上一红,神色又是恼恨又是忸怩地瞪了祁穆飞一眼。
说起来,崔曲二人这一对旷夫怨女之曲折,与师潇羽确也有不可逃脱的干系。
话说九年前的深秋,百废待举的吴门在一年前被大火焚毁的鼎丰楼的废墟上举办了那一年的龙虎风云会。
那场比试中,崔中圣力压群雄,一举夺魁,不负众望成为当年的头名。吴希夷大喜过望,特为其颁赐黄金百两,还豪掷九万贯为彩礼将当时正暂代曲三酉统领碧蚁堂事务的吴中第一美女曲玉露嫁于他。
一时间,这英雄抡魁的壮举和这才子佳人的喜讯遍传吴门九仙四舵。
这桩婚事,不仅是碧蚁堂之大喜,也是江右分舵之大喜,更是吴门之大喜,所以姑苏五友的其他四友无不向二位新人表达了恭贺之意。
二人的婚期定在翌年春。
可不想,就在成亲前一个月,崔中圣却向吴希夷提出了取消婚礼的请求。理由是他心有所属。
对于这个纯粹为了悔婚而捏造的理由,九仙堂的人都拒不接受;
但面对这个为了悔婚而故意自损人格的年轻人,吴希夷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只是他始终无法说服曲玉露和他一样选择接受。
也就这样,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璧人成为了对面不识对坐无语的两个路人。
事后,忿忿不平的师潇羽拉着曲玉露法。没想,这崔中圣竟当着曲玉露的面,目指师潇羽为其迁情之人,更言,以前是因为师潇羽与段有常有婚约才未表明心迹,而今段氏家破人亡,他也不必再隐瞒。而后,更不由师潇羽分说,强曳其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