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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下,烂柯断壁残垣,不知何时,那唯一完好的后寺佛殿也被巨石堆满,一颗巨大的佛祖头部巨石像正落在佛殿门口,那佛头眼下有两道极深的剑痕沟壑,一眼看去似有种人间有难而佛无奈,只能悲戚恸哭怜世人之意。
岐山带着观海等人站在石像前,默念佛号躬身行礼。
七念躺在碎裂的石坪上,身上全是剑痕,鲜血似涓涓细流缓缓流出,看上去惨不忍睹,可他神情依旧平静,看着那佛头他渐阖上目,口中低声吟颂佛号。
叶苏依旧站在七念身前,但他却没有丝毫异色,只是蹙眉看着眼前那执铁剑欲杀人的书院二先生君陌。
今日烂柯不能灭,佛子七念不能死,也不当死,至少不能死在他叶苏眼前,而他为道门行走在冥女降世这等大事面前,更不能再坐视下去。
不过他知道,书院大先生心善,就算生气也不会真的牵连旁人,代表那位先生的朝小树三人他觉得在宁缺无事的前提下,也不会再出手,何况据他估计,发出那一剑的朝小树应已没有多少战力,是以,此时之局,全在那位极为极为疯狂极为高傲的书院二先生君陌身上。
他看着君陌,手持木剑,在等他回答。
君陌同样在看着叶苏,叶苏的出手他并不意外,而对于七念等僧人的行径他已是厌恶到了极点,似这等无理,逾礼之佛,就该被灭,何况在他看来,这佛早在当年就该被灭在小师叔剑下。
是以,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佛宗欺我书院,秃驴先骗我师兄,后欲杀我师弟,虚情伪善到了极点,似这等破烂法门,自然要从世间抹去才是。”
听着这话,叶苏眉宇再蹙,他亦感受到了君陌那显露的浓浓杀意,只是他还未说话,君陌便抬剑再道:“佛宗今日所做种种,必须付出血的代价,而你代表道门,却在此拦我,莫非道门是想要与我书院开战…若要战,便出剑!”
此话一出,叶苏,七念,唐,纷纷震惊,而不远处的岐山观海曲妮等人也被君陌那最后一句话引目,惊怔。
君陌带着怒意发出的冷喝,更是直白的告诉了众人今日事没完,而触怒书院,冒犯书院,即使是佛门,也必须付出惨重代价,而这,就是他君陌的态度,也是书院的态度。
叶苏没有言语,他把目光转向了大先生李慢慢,道:“大先生,何意?”
大师兄李慢慢没有立马回话,忽然间,他抬头看了眼天穹,而后给了君陌一个眼神,最后才对着叶苏说道:“我师弟所言有理!”
话音刚落,旁人尚未反应,叶苏也尚未作答,可就在这时,有剑自天外飞来。
一剑自天外飞来,向烂柯桑桑而去。
剑速很快,快到只有流光,剑势很强,强到石坪多人闭眼,强到不须看便知发剑者是谁。
这是大河剑,能在此时发出此剑的世间只有南晋剑阁柳白,也只能是柳白。所有人都看着那剑破云而出,穿过磅礴秋雨,无视目光,理所当然向着桑桑而去。
看着那剑飞向桑桑,石佛前的曲妮忽然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看着君陌与李慢慢宁缺三人,尖音笑道:“书院又如何?这该死的终究要死!”
曲妮那嘲笑话语在此时并没有什么人理会,所有人都在看着那飞来的一剑,看着那剑逼近桑桑,可就在那剑将要把桑桑与宁缺一道刺死之际,大地陡然震颤,石坪空间内天地元气陡动,随后,剑尖微抬,贴着大黑伞,嗤的一声擦过伞布,飞向那云端秋雨处。
来之匆匆,去之匆匆。
烂柯后寺石坪上,众人目色皆惊,皆静,只是在叶苏等人看到连同那剑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大先生李慢慢时,才变得恍然大悟。
只不过书院大先生李慢慢虽然不见,但并不表事情已经结束。
因为还有书院二先生君陌,因为他已然站到原先李慢慢的位置,来到宁缺桑桑二人身前。
君陌看着桑桑宁缺,没有说话,他只是悄然握紧铁剑,叶苏捕捉到了这一点,看着君陌,说道:“二先生,现在你只有一人。”
说到这,叶苏看向桑桑,认真道:“十三先生你可带走,但冥女得留下,事关人间苍生,望二先生莫要有私念。”
叶苏说的很平静,很认真,但他已不再是十六年前那个骄傲的叶苏,所以他很清楚,二先生不简单,他出手也不一定能奈何,可他是道门天下行走,代表道门,此时,他必须出来说话。
宁缺并不觉得二师兄会因势抛下桑桑,桑桑也不觉得,君陌更是如此,所以他当即做了一个举动来表明他的心意。
他握紧铁剑,抬臂对向石佛处,紧接着一道光线陡生,不远处的曲妮就突然向后倒去。
“姑姑!”花痴陆晨迦发出一道声音,慌忙跑了过去。
曲妮死了,死的无声息。
叶苏神情骤凛,唐微微一沉,七念则震惊无比,霍然抬头,愤怒的看着君陌。
不远处的陆晨迦抱着曲妮的身体,脸色苍白的戚声喊道:“为什么?”
君陌看着叶苏,面无表情的说道:“冒犯书院者死!”
磅礴秋雨,落而无声,烂柯石坪上哭声不断。
“今天已经死了太多人。”
岐山大师看着身前曲妮的尸体,宝树的尸体,诸多僧人的尸体,苍老的面容里似乎无悲无喜,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哀悼悲痛的情绪。
他看向君陌,艰难的开口道:“宁缺无事,桑桑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