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咸福宫到养心殿的一路,俪贵人从未觉得如此漫长,每一步都好像她的余生,她不过芳龄,却要止步于前了。
养心殿内,太后连同帝后都高坐着,目视着纯贵妃等人迈步入内。
一阵请安虚套之后,纯贵妃佯作无知地问道:“皇上召臣妾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皇帝手里提着布偶,目光精锐地望着她们几人,稍许,才道:“慎刑司说,布偶上有纯贵妃你的胭脂印痕,所以,朕将咸福宫的人都叫过来,好好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着,皇帝将布偶扔到了纯贵妃的面前,又道:“纯贵妃,你仔细看一看,是不是你的胭脂印?”
纯贵妃捡起布偶,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如实说道:“回皇上,这确实是像臣妾妆台上的东西。之前,内务府送了两盒今年时新的胭脂,臣妾瞧着颜色过于鲜艳,更适合年轻的嫔妃们。想着,便将胭脂赐给了俪贵人……”
皇帝转眸望着俪贵人,问:“可有此事?”
俪贵人的心境经历了大起大落,这会儿反而平静了许多,俯首跪地,磕头说道:“既然慎刑司查到了胭脂,嫔妾自知无法逃脱,是,布偶是嫔妾所做。”
皇帝怒极,随手拿起桌上的铜制双鹿镇纸,猛然向俪贵人砸去,道:“后宫里,竟藏着你这样蛇蝎之人,朕岂能容你!”
俪贵人也不躲,那镇纸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额头上,顿时沁出殷红的血色,黏糊糊地顺着脸颊淌落下来。
同行而来的鄂常在哪见过皇帝这般动怒,又见俪贵人面容可怖,吓得连连后退,整个人倚靠在宫女凌霄身上,才得以站稳了脚跟。
纯贵妃眉目一横,低头怒斥道:“俪贵人,当真是你做的?”
俪贵人凄冷笑了笑,走到今天这一步,断然是没有了回头路。她盈盈地抬起头,道:“都是我一人做的。入宫之前,我满怀的希冀,以为后宫是天下最好的归宿,所以一心盼着能得皇上青睐,可结果呢,无论我怎么努力,始终没有出头的日子。”
说着,俪贵人朝皇帝跪行了几步,又道:“皇上,嫔妾是嫉妒皇后娘娘,可那也是因为嫔妾爱慕皇上啊。”
映芸瞧着她蓬头垢面的模样,心生一丝怜悯,但闹到今天的地步,全然是因为她自己的一念之差。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今日,映芸也算深刻体会到了其中的悲凉。
皇帝冷眸相对,道:“以爱慕之名,行谋逆之事,这就是俪贵人对朕之真心否?”
“来人!”皇帝传了内监入殿,道:“褫夺俪贵人封号,即日贬为庶人,暂押入慎刑司。”
“嗻。”两名内监架起她,拖出了养心殿。
太后目光一凛,道:“皇帝,这事虽说由章佳氏一人所为,但还是要好好审一审,是否有同谋,是否受人挑拨教唆。肃清后宫,以正法纪,才能给此事一个圆满。”
皇帝点头,道:“唐路,章佳氏就给你了,细致审结此事。”
唐路恭敬应道:“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