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洪承畴也是有野心之人,虽然他已经“从了贼”,可也不甘心一辈子做贼。
如今他听了张顺这一席话,不由又佩服又惊惧。
佩服的是张顺明察秋毫、见微知著,能够明见万里。
惊惧的是义军除了大明这个庞然大物以外,还有后金这样的虎狼,环伺在侧,实在是如芒在背,令人坐立难安。
“舜王所言甚是,如今虏酋已将要平定塞外诸部,为之奈何?”洪承畴不由忧心忡忡道。
如果洪太真如舜王所言胸怀大志,那么以后无论谁坐拥这万里江山,恐怕都睡不安稳!
张顺本来只是准备吓唬他一番,只是这般细细捋清了思路,心里也不由一寒。
甚至连洪承畴这样颇有见识之人听了这话都忐忑不安,若是这席话让别个听了过去,恐怕会引起悍然大波。
其实也难怪洪承畴吓了个够呛。若是随便一个人,他千辛万苦打完boss会在在状态不好,血量不健康的情况下出现,他也会破口大骂坑爹。
当年李自成就被这个“设计”坑了一脸,如今又有轮到张顺了。
不行,我得给他再打打气、鼓鼓劲才行!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面色沉重道:“为今之计,唯有以快打慢,以多欺少,方有一线生机。”
“何谓以快打慢,以多欺少?”洪承畴不意张顺心中早有成算,不由追问道。
“后金建制且割据一方早于义军,其文法制度完备,我不及也。故而若不能借助关内人口众多,物产丰富之势,先据中原,则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自古以来,得关中者多成霸业,得中原者多得天下。蓋关中者,四塞之国也,得其地利;中原者,弥望之野也,得其人和。”
“我据而守之,待天下有变,则亲率主力北上,先于后金覆灭大明,得其天时。”
“如果我据万里之疆,治亿兆之民,天下百姓赢粮而影从,后金虏寇又何足道哉?”
“故而夺天下之机,宜快不宜慢。此非言尽快夺取天下,而是要先于后金占据中原,然后方可与之争一日之长短。是谓以快打慢,即以吾快于彼辈也!”
“吾既据中原,百姓不下两千万,兵马不下百万,十倍于虏,任凭他三头六臂,又如何抵得?是谓以多打少是也!”
辽东苦寒,再经过老奴一番杀戮之后,其实人口估计不过二三百万而已。
洪承畴听张顺这般逐步分析下来,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张顺这一席话看似针对后金而言,其实又何尝不是“顺营”的“隆中对”?
洪承畴何等样人,如何听不出张顺的心思打算?
第一步夺取河洛,建立义军根基;第二步夺取关中,与明金呈三足鼎立之势;第三步,统一北方定鼎中原,以抗南北。最后再席卷天下,浑元一统!
这是一个天生的圣人!一个念头从洪承畴的心里冒了出来。
他不由后退了两步,伏下身体,然后一丝不苟的行起了三叩九拜大礼。
张顺也不吭声,一脸肃穆的任凭洪承畴自顾行事。
待到繁琐的礼节一步步叩拜完毕,那洪承畴也并不起身,反倒以头抢地,口中低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张顺这才正式的回应道。
洪承畴这才敢起得身来,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道:“陛下,外面这些人当如何处置?”
起身幕僚长洪承畴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但是过度兴奋的心情督促着他不得不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哪里不知道对方如何心思?
张顺这一席话,表面上是谈论义军大略,又何尝不是在向洪承畴展示一个美好的愿景?
张顺这种行为就好像前世的老板去投资人那里拉投资一般,“你不要看我这块地儿荒凉偏僻,其实这里依山傍水,这里可以开辟一条小溪,那里可以挖一个人工湖,然后我们准备建立一个高档的‘碧水山庄’”云云。
高端的资源和高端的人才,一般是看不起你那“仨瓜俩豆”,他们看中的是什么?
他们看中的是更宏大的未来,看中的是更高的身份地位,看中的是波澜壮阔的事业!
张顺这一番直接把自己最核心的“机密”都抖搂了出来,那洪承畴如何不知他的想法。
“得遇明主,虽九死而犹未悔!”乃是洪承畴如今真实的心情写照。
君示臣以诚,臣自然当报君以忠!
所以洪承畴那一句“吾皇万岁万万岁”喊得就很灵性了。
如今俺洪亨九也成了自家人,自然这屁股也得挪一挪地方,坐到“自家人”的立场,所以才有了那句“外面人如何处置”云云。
谁是内,谁是外,当然要分清!
张顺心下里好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此事不急,当从长计议!”
“如今我等正是用人之际,彼辈与后金又远隔千里,即便偶有异心,又何足道哉?”
幕僚长洪承畴当然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他只不过借此表态罢了。
见张顺心中有数,洪承畴不由又躬身道:“当前形势虽坏,其实若是舜王下的狠心,臣亦又一桩绝地翻盘之策!”
吃了张顺一记“画大饼”大法,洪承畴明显如同吃了一锅“十全大补丸”一般,激发了全部的潜力。
“此话怎讲?”张顺只道自己已经穷尽了所有手段,没想到洪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