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的战况究竟如何,而张三百鼓噪东进的进展又如何,其实张顺完全一点消息都没有。
受制于这个时代落后的通信系统,除了朝廷传递紧急军情的驿站以外,很多消息自然传递,往往需要数月之久,甚至更长。
义军虽然已经初步建立了政权,但是对控制范围之外的地区的消息传递依旧没有太好的办法。
即使信使快马加鞭,等到张顺收到消息的时候,也会过去了好几日,失去了情报的时效性。
这就是为何兵法中一直强调“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原因之一。
战场千变万化,战机稍纵即逝,若是事事请示,恐怕战争就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
“舜王!”幕僚长洪承畴走进来,汇报道,“陈将军率领‘蝎子块’和‘混天星’猛攻了三五日,那梁廷栋、左光先依旧龟缩不出,进展不大!”
说起来真的有些尴尬,之前洪承畴还和这些人打生打死,有着深仇大恨。
如今双方却抬头不见低头见,让原五省总督洪承畴颇有羊入虎群之感。
若非有张顺庇佑,这些人如今又有求于张顺,恐怕他们早扑将上来,一人一口生吃活剥了他。
以至于洪承畴最近老实了许多,唯张顺之命是从。
“你替我草拟手令,即刻调集张都督和其麾下工匠前往华州,准备再开炉至少铸造‘擎天大将军炮’八门;着吕维祺征募丁壮,收集铁料、铁矿,以十万斤为基准!”
“是!”洪承畴闻言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在我这里不以言获罪!”张顺看到了,不由心下奇怪。
“我观舜王攻取秦地之心甚为坚定,只是如今南阳、豫中又起战火,吾恐若有万一,义军有全盘皆崩之虞!”洪承畴见张顺问起,不由老老实实道。
“难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劝我回守洛阳吗?”张顺闻言摇了摇头,坚定的道,“大明人口、将士、土地、财赋等皆远超义军,若不能趁起四处起火、无暇顾及,拼死一搏,日后焉有胜机?”
“舜王误会了,这一次我倒不是要劝你退兵,反而是要劝你进军!”洪承畴不由笑道。
“哦?此话怎讲?”张顺奇道。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舜王既然能够假借义军之力以图秦地,却为何忘了更强的一股势力来?”洪承畴不由笑道。
“哪股势力?我怎生不知?”张顺愈发好奇起来。
“北方后金是也!”洪承畴指了指北方,不由笑道,“如今后金亲王多尔衮、岳讬领精锐万余,正驻扎在规划城。”
“只需舜王许以子女玉帛,邀其共击秦军,彼辈贪鄙,定能为我所用也!”
“和后金合军一处?”张顺闻言大为震动,“此事万万不可!”
“这又有何不可?”洪承畴奇怪道,“自古以来勾践有卧薪尝胆之日,唐高有臣于突厥之时,此二者皆人杰也!”
“大丈夫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故而能成常人不能成之功,舜王又何虑哉?”
好家伙,难怪历史上你成为了大汉奸,感情你早有苗头啊!
什么忠孝节义,什么华夷之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一身荣华富贵!
张顺原本因为他历史上曾经做过汉奸,对他颇有几分偏见。
只是他投靠义军以后,倒也老老实实,时间久了张顺反倒心里生出几分愧疚来。
他本以为洪承畴历史上做汉奸,“时也,势也”,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这一世有自己在此改变了历史,那么他也就能堂堂正正做个人了。
如今看来,果然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皆改不了其恶习。
不过张顺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身负一方势力安危,本来就要唯利是从实际上,岂能受仁义道德束缚?
他若是说出什么“华夷不两立”,“汉虏不相盟”之类的胡话来,洪承畴只会认为他不适合当一方之主。
“那洪先生以为如何能说动哪多尔衮、岳讬之辈?”张顺不由问道。
“彼辈蛮夷唯利是从,不过些许财货罢了。如果不行,不如仿照盛唐旧例,许其尽取西安女子财货可也!”洪承畴得意洋洋的应道。
他颇有几分张顺只肯点头,就要不顾艰辛的前往北方当一个三寸不烂之舌的说客。
“非也,非也!”张顺闻声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道,“洪先生却是小觑了后金!”
“彼辈自割据辽东一来,已经立文法,设官吏,历经两世而连破大明边军。”
“如今其之所以困顿者,不过是以小博大,以弱胜强,蛇不足以吞象罢了!”
“其所困者,一曰粮草,二曰人口,故而其虽强入关而不能立足,蓋以待时机也!”
“本王欲夺天下者,非大明之天下,亦非后金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
“岂可养虎为患,反受其咎?”
“这……不至于此吧?”洪承畴闻言不由一愣道,“彼辈不过塞外小族,比之当年俺答汗又能如何?”
“不过封其为顺义王,答应互市,可也!”
“老奴无德嗜杀,不如俺答汗多矣,奈何其子洪太雄才大略,不可以胡虏视之!”张顺根据前世知识,不由慎重道。
“何以见得?”这一世洪承畴并未直接接触过后金兵锋,只是轻轻松松斩了皇太极手下败将林丹汗六千级,以为其亦不过尔尔罢了。
故而当张顺提出不可小视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