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大,这样未免有些出格了!”
刘睿影厉声说道。
语气已经变得极为不客气。
先前他还能对这兄弟俩以礼相待,但方才这二人骤然出刀,却是已经打破了刘睿影的底线。
老大听闻刘睿影的话后,转过身来。手中的刀依旧握的很紧,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
这边表明了他的态度。
刀已出鞘,若是没有建功,怎么能轻易收回?
刘睿影手中的剑也是这般道理。
老二从鼻子里重重的喘了口粗气,继而将目光看向了他的哥哥。
刘睿影的话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威慑可言。
想他们兄弟俩几乎白手起家,打拼到现在,挣出偌大一份家业。现在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心中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当道理说不通的时候,唯有手中的刀最可靠。
以前是怎么用刀锋拼出来的富贵,现在仍然要用刀锋守护住,夺回来。
另一边大老姜本想离开,起码今晚暂避锋芒,不想亲自出手与之硬拼。
可他看到眼下的局面,却是也有了几分火气。
人最怕自己所拥有的身份太多。
要是这些身份都是一个方面,大体类似的话还好。要是割裂的太过于严重,那到了关键的时候,难免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分不清自己是谁就更要谨慎出手,若这个身份和另一个身份相冲,可真是自己打自己了。
“你要做什么?”
刘睿影瞥见大老姜把刀高高的举过头顶,顿时警觉地问道。
“嘿嘿……刘典狱,您说呢?”
大老姜笑的极为诡异。
双肩抖动的幅度很大,连带着举起刀的右臂和右手也颤动不已。
刘睿影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事已至此,“汪老大”兄弟俩和大老姜之间的冤仇已经再也阻拦不住。
不过刘睿影抬头看了看大老姜举过头顶的刀和手臂。
脑海中一个画面立马与之重合。
“你就是宝怡赌坊的东家!上次在赌坊内一刀切的赌局,出刀的就是你。”
刘睿影冷冷的说道。
大老姜听闻后没有任何诧异,甚至脖颈都未转动分毫。
刘睿影能猜到他的身份一点都不奇怪,要是猜不出,他反倒觉得刘睿影不过草包一个,是彻头彻尾的庸才。
“我记得咱们擎中王域里,没有一条法令规定过卖鱼的商贩不可以在赌场里做活。”
大老姜一字一顿的说道,显得很是胸有成竹。
刘睿影默然……
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大老姜说的没错。
不管是查缉司还是诏狱,最为讲究的便是规矩。
触碰了规矩,即使找谁说清,也是理亏。但要是在规矩之内,即使是千夫所指,也尽皆枉然。
大老姜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这般言语,用整个王域的法令来压制他,成为刘睿影的掣肘,进退两难。
法令没有规定不行。
而刘睿影也找不到大老姜要杀死“汪老大”兄弟俩的证据。
一时间,最难的事情全部都堆在了刘睿影面前。
这不是选择,却是得决断。
“王爷口谕,在我文坛龙虎斗期间给了我先斩后奏之权。所以我,在整个中都城里,已然超脱于法令之外。”
刘睿影很慢很慢的说道。
他从未说过一句话这样认真。
认真到每一个字却是都在心里先想了一遍,而后才开口。
开口之后,说得却是又从耳朵里听了一遍,直到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才会继续说第二个字。
这句如此简短的话,足足耗费了有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却是要比戏台上的戏子唱一句戏文还要慢的多。
对付大老姜这种人,哪怕说错一句话都可能让他钻了空子。
当刘睿影这句话说完之后,一直坐在面摊拉板车后抽烟的老头儿,终于把他烟袋锅子里的烟丝全都抽尽。
随着最后一口烟雾从鼻腔中吐出,老头儿紧跟着发出声淡淡的冷哼。
刘睿影听到这一声冷哼,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怵。
那把刀的样子还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老头儿的身份本就扑朔迷离,态度模棱两可。个节骨眼上,却是又在刘睿影话音刚落后,这般反应……
“老先生还是避开来好。这里不太平。”
刘睿影硬着头皮说道。
不过这称呼上,着实是对他极为客气,几乎是以商量的语气。
他心中有自己的计较。
不论这老头儿是谁,那把刀又从何而来,现在自己是官,他是民。那他就得服从自己的调遣。
“当不起先生!不过这太不太平可不是你说了算……你见过不太平吗?又知道什么才算是太平?”
老头儿把烟袋锅子在地面上磕了几下,让里面所有的烟灰全都倾泻干净。
接着又把烟嘴放入口中,狠狠的吹了口气。
“噗”的一声,烟杆中蕴藏的所有碎屑全部都吹了出去,一点不剩。
刘睿影有些头疼……今晚怎么所有人都在同他说教。
这些个大道理他不是听不懂,要是换个时间,由同样的人说出来,应当也不会反感。
可当下是什么时候?
身边有三个人,四把刀,锋芒毕露。要是还能听得进去旁人说话,那才叫可笑。
更何况这老头儿说得过于卖弄。
不太平的场面,刘睿影从西北地界走了一遭,当然是无比清楚。至于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