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老先生还请自便!”
刘睿影说道,算是下了最后通牒。
他不追究这老头儿妨碍自己,已经算是极好。要是他一会儿突然碍事,那也怪不得他不客气。
别人爱讲道理,他刘睿影也会。
起码先礼后兵这道理还是明白,故而才将丑话说在前头。
“看来刘典狱今晚是不会让我离开了。”
大老姜接过话茬说道。
相比于刘睿影和老头儿之间的纠葛,他当然更关心自己的事情。
“我也不会让你死。”
刘睿影说道。
“汪老大可不这么想。”
大老姜笑着说道。
“我也不会让他俩死。”
刘睿影回答道。
话到此时,“汪老大”兄弟两人和大老姜好似有些触动……那老头儿也抬眼深深的看着刘睿影,浑浊的双眸中流露出一股子复杂的意味。“你只有一个人,两只手,却是想保住三个人,三条命?”
大老姜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着酒三半、汤中松、萧锦侃。
“不错,就我一个人,两只手。”
刘睿影回答道。
大老姜这样问,其实是在试探那三人,是否会在刘睿影出手时相帮。
毕竟酒三半凌空掷出一个酒杯,封死了大老姜的退路,否则他现在已经闪身到了别处逍遥快活。
刘睿影既已揭穿了他的身份,那也就知道这漠南的酒,今晚取不取并不重要。
今晚取或是明晚取,都没有什么区别。
是不是大老姜亲自来取,酒也就在那里,不会消失也不会变味。
他只是想给自己睡不着觉的时候找些事情做罢了。
一直在赌坊里,耳中被骰子摇晃的声音充斥着,久了也难受。
“原来你就是宝怡赌坊的东家。老三那前天晚上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想必也是你做的了。”
老大说道。
他口中的老三,正是他们兄弟俩最为交好的朋友。
平日里石碾街上有一多半的事物,都是他打理。
当“宝怡赌坊”在中都城里异军突起之后,老三自告奋勇的要去探探底气,结果却再也没有回来。
这两日“汪老大”兄弟俩发动了所有的人脉、眼线去寻找,却是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两人商量过后,觉得来者不善,这才会在今晚想要见刘睿影一面,求他以查缉司省旗或是诏狱典狱的身份出面主持公道。
“赌坊中每日往来那么多客人,我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住?何况做生意的,谁会嫌钱多?我却是也没有必要弄死来玩的客人。起码在赌坊里绝对不会。”
大老姜说道。
“老三若是出手,一定是当晚玩的最猛、最狠的。”
“汪老大”说道。
“有多猛,有多狠?”
大老姜还是一副极为不屑的态度。
“狠到可以押上自己一条腿。”
刘睿影说道。
“哦……要是他的话,我还有点印象。这么痛快的人很久没见过了,我还挺佩服他愿赌服输。”
大老姜说道。
“他已经死了。”
刘睿影对着“汪老大”兄弟俩说道。
虽然这个结果和他们二人事先想的没有出入,但从一个极为可靠的人口中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让他俩悲伤不已……
生生死死的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有留住。即便落下了,也少了条腿。见了阎王爷,这种残缺不全的身子,按照老人家的说法,却是连投胎都没有机会。
如此狠厉的做法,“汪老大”兄弟俩如何能忍?
更可气的是大老姜始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似这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毫无关联。
刘睿影察觉老大的身子逐渐佝偻下去。
原本英气勃勃的人,双肩朝里抠着,背也驼了不少,像是在瞬间被抽走了大半的精气神。
老二悄然朝一旁挪动了些许,和老大拉开了距离。同时有些惊恐的将双臂抬至胸膛与面门,用刀护住自己的上半身。
越是冷静的人,一旦放弃了镇定,就会比平日里叫嚷吵闹不休的人更加可怕。
可怖的气势在“汪老大”身上酝酿着。
刘睿影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剑。
虽然他知道大老姜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真的不能让他就这么横死在石碾街上。
“汪老大”周身的气越来越凝重。
整个身子从头顶开始,一直到脚腕,都开始徐徐散发着劲气。
鼓荡之间,他的衣袍被冲击的澎湃不已。
刘睿影已经可以感觉到“汪老大”的劲气如刀、如海浪般一层层的朝着自己袭来。
不过他控制的很好。
没有影响到刘睿影分毫。
反而尽皆都冲着大老姜奔去。
刘睿影横剑挡在两人之间。
劲气击打在剑身上,让刘睿影右手的虎口都有些微麻。
“汪老大”感受到自己的劲气遭遇了阻挡,猛然抬头!一双血红的眼睛与刘睿影四目相对。
一开始的客气、哀求,已经荡然无存。
仅留下了不屈的倔强。
这一刻,刘睿影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决计不会低头。
在黑夜中,即使不敌,也要出刀。
否则就是怯懦。
石碾街上所有的规矩,包括夜晚的中都城中所有的规矩,无非是为了争口气而已。
为了这口气,慷慨赴死也比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