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环境若是一旦安静下来,他便会生发出难以自持的恐慌。
草原人虽然都嗜酒。
但靖瑶却是少有的不算爱喝酒之人。
喝酒的确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但有意思的事情却不能常做。
因为做得多了。
其中的趣味便也少了。
偶尔为之,却是最为恰当。
酒家中的小二也躲到账台后面去偷偷打盹了。
整个大厅中一片安静。
靖瑶受不了这样的状态。
所以他故意把倒酒后的酒壶种种的磕在了桌上。
借此弄出些声响来缓解他心中的恐慌。
“你在害怕什么”
女子已喝完了一壶酒。
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
靖瑶说道。
女子很是轻蔑的瞟了一眼他。
一个人越说自己不害怕时,越是他的恐惧即将抵达极致时。
“若是你讨厌安静,何不让你的部下也来一起喝酒”
女子问道。
“我和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我的酒量不好。”
靖瑶说道。
这句倒不是假话。
靖瑶的酒量的确不大。
而且真的喝不过他的那群部下。
作为三部公。
被部下灌醉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所以在部中时,很多宴会上,他的碗里倒的都是水。
好在那酒碗的颜色很深。
旁人看不出差别。
其余的两位部公虽然知道,但毕竟为了迎火部的颜面,也是不会戳穿。
否则不出三天,整个草原都会知道迎火部的三部公,在宴会时以酒代水,喝了一整晚。
“酒量不好,就干脆别喝。”
女子说道。
“但我想练练。”
靖瑶说道。
“酒量是练不出来的。不能喝酒的人,就不该喝酒。有些事就是要绝对些。”
女子说道。
靖瑶摇了摇头。
他没法对女子解释。
况且即便解释了,她或许也听不懂。
靖瑶看着身旁放着的弯刀出了神。
竟是忘记给那女子倒酒。
他看着刀的眼神逐渐迷离。
他知道自己醉了。
虽然自己的部下就在门外不远处守着。
他的安全不用担忧。
可是他却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自己醉酒的样子。
更别说是这位刚被自己从妓馆赎身出来的女子。
第二日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趴在酒家的桌子上睡着了。
正如同他嫌弃的那些酒鬼一样。
靖瑶拍了拍后脑勺。
身边的部下递过来一条已用凉水浸湿的毛巾。
他用毛巾擦了把脸,振奋了精神。
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他的正事就是杀人。
而杀的人正是那位查缉司的省着,冬亦。
不出意料。
靖瑶把昨晚没体会到的那种征服的快感弥补了回来。
直到那冬亦把眼泪流干。
鼻涕都挂到了胸前的衣襟上,他才挥刀斩了他的头。
这事发生在下午。
到了傍晚。
靖瑶和部下们在街上想找点吃的。
却是又碰到了那位女子。
两人相隔数仗之遥。
却都心有灵犀的停下了脚步。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靖瑶问道。
“我能走去哪里”
女子的回答和昨晚没有丝毫差别。
“你双腿健全,自然哪里都能走去。”
靖瑶说道。
“我只是想看看这镇子。毕竟我被卖到妓馆之后,就再没出来过。我的房间也没有窗户。因为老鸨害怕我跑了。”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
靖瑶的心中升起一丝恻隐。
看来这女子也是一位苦人。
不过天下的苦人多了。
他的迎火部也有不少。
却是没法再分出什么怜悯与同情来给这为震北王域的青楼女子。
他们俩,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不过自从靖瑶给她赎了身之后,这交集便由此产生了。
“我要走了。”
靖瑶说道。
“去哪”
女子问道。
靖瑶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要去的地方自然不会告诉这女子。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身处他当时要去的地方了。
便是这处镇子和酒家。
因为这里是震北王边军饷银押送的必经之路。
那女子默然的看着靖瑶带着随从,快马从身边飞驰而过。
而她却是也调转了方向。
在靖瑶这一群人的身后一步步走着。
不过她既没有武道修为,也没有马骑。
怎么能跟得上靖瑶的速度
很快,她的身影便化作了一个小黑点。
继而消失不见。
“草原的刀,不比你们王域的剑差。”
靖瑶看到刘睿影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的刀上。
于是开口说道。
“刀和剑本就没什么差别。都是杀人的工具罢了。若是可以,我也能用筷子杀人。那筷子,也不比这刀,这剑差。”
刘睿影说道。
靖瑶却是破天荒的点了点头。
看来他很赞许刘睿影的这个观点。
无论是刀还是剑,亦或是其他什么。
只要能杀人,那便都是一样。
尤其是筷子。
用它吃饭时,能养人。
但放在一些人手中,这养人的东西却又能杀人。
事物的转化往往就是这般迅速且奇妙。
让人摸不透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