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域下颚绷直了线条,忍下胃中的翻涌,抬手将满是脏污的外袍扯开,快速退去,转身居高临下的睨着踏入梦香的始作俑者,忍了忍终究未说一句,接过海棠递过来的手帕,粗鲁的擦了擦脖颈。翻身上马,带着丛申他们策马回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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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绱坐在昭阳殿东间外的水榭台上,捧着本书,半天没翻一页,听着脚步声抬头瞧见笙歌来了,桦绱忙将书合上放在身后,对笙歌伸手让她坐过来,不知是不是想多了,感觉笙歌好像有心事的模样。
面前,带着她那扎眼的高大丫鬟去了内堂。桦绱收回目光,转头问:“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不曾,殿下可好些了?”笙歌担忧的犹豫问道。
“嗯。”说实话桦绱并不太想提昨夜之事,心中尴尬,面上不显。
笙歌四下看看无人,附耳凑近小声问:“其实,其实我想问殿下对齐大人可熟识?”
昨日之事已经够令桦绱尴尬不已的了,‘齐大人’这三个字能令她恨不得飞身一跃,跳入下面的小水池中,揪片莲叶遮挡自个,可惜这水池浅,莲叶小,遮不住的,只得作罢。
刚要说不熟,可又想起昨夜齐大人对她颇为照顾,闭了闭眼,使了使劲来了一句:“不太熟。”
“殿下,我昨日可能喝多了,可是,总觉得,殿下你仔细看。”笙歌一时激动的站起来走动,语无伦次半天没说出重点。
桦绱仰头看着她,瞧她这焦急又不确定的忐忑模样,脑海中一闪而过白衣潇洒的英俊身影,多少明白过来,轻声问道:“你觉得他像?”轮廓、气度。。。
想到这她也惊觉他有些像,虽然她已经记不太清少年英俊的容颜,可是,有一瞬他是与记忆中模糊的身影重合。又想起前几日因小乙的事她怒不可遏去大坝讨说法,一抬眼看到他阔步向她走来时,挺拔风姿,袍角翻飞,道不出的潇洒,英俊的容颜无比动人,一个玩味的眼神,一个轻淡的笑容都令人心动不已。有那么一瞬像极了——顾琰羲。
昨夜她诚心祈祷,唯愿君平安,红灯缓缓飞升,他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视野中,目光沉沉,说不上来的感觉,为何会心口剧烈一颤。
城外寂静的小道,宽阔的背传来丝丝温暖,她安心的晃荡悬垂的脚丫,醉了陷入昏睡的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恍如回到儿时。那夜月光皎洁,一路芳菲相伴,少年略显单薄的身躯背着她稳步前行,心口甜蜜又羞涩,忘了置身何处,唯听见扑通的心跳。那时,他们身后有李乾成;那时,他们的生活肆意而无忧。
笙歌一怔停下来回走动的脚步,攥着娟帕目露希冀的狠点着头。
桦绱垂首一会,,露出一个透着苦涩的笑意,认真的回了句:“不可能!”
“为什么?”其实她也知道不可能,三哥走了,之前瞧见云公子,不也觉得相像,听说袁州之地不少或多或少与三哥神似的青年男子。会不会,其中会不会有一个。。。是啊!不可能。三哥走了,坠崖身亡。
“他洒脱,他一派风轻云淡,他沉静从容,他有仰首瞧星空的雅兴。”他有闲情逸致,所以,他不是!
“我,我兄长比不过吗?”难道兄长没有这些潇洒公子的美好习性和品质。
有,可是。。。桦绱低首眼泪轻淌,哽咽的回道:“若他。。。活着,会这样轻松吗?或许我该问他有享受这份宁静的心境吗?”他身上背负的比想象得更多,一定万般苦楚,午夜惊醒,心如刀割。想到这,桦绱忍不住阵阵轻颤。
是啊,笙歌恍然自嘲一笑。连兰芗那日还对她说‘长得貌美的人大都有些相似,大眼睛高鼻梁,高大威猛。’说的倒是不无道理。
“你,应我一件事,可好?”既然说到这,她务必要郑重嘱托一番的。若是没有料错,他定会在某一日前来见见笙歌的。
“何事?”笙歌眼角挂着泪看向桦绱问道。
“若有一日,你知晓了什么?猜测出什么?遇见了谁?都要熟视无睹,将秘密放心中,因为你是牧家的姑娘。再也莫要过问往昔的种种是非,不要叫旁人察觉异样,切莫露出丝毫叫有心人窥了去,别相信任何人。”桦绱面上认真的说道。
笙歌郑重点头应下,瞧桦绱凝重的神情,即使疑虑也不可再问,她不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孩童,知其利害。
笙歌倚靠桦绱肩膀,安静地坐着,远远看来,如同一幅仕女工笔画卷。
“殿下。”小乙隔着水榭台轻声唤她,桦绱一顿,缓缓回首瞧望。小乙欲言又止目露急切,却不便多言。
“殿下,我有些累了,想回院落休憩。”笙歌瞧着小乙的神情忙起身告辞。
送走笙歌,小乙回说牟玉照来了,给她留了密信便离开,她展阅:酉时六刻百盈客栈。
牟玉照是七叔的暗卫,偶尔来送或带走信笺等物,倒是第一次约见,以往都是直接去明月山的,也不知所谓何事。百盈客栈,是袁州最大的客栈,有什么事非得去那里说?算了,去了不就知晓了。
她还有件事要出趟府办理,正好顺道,又疑道:“云青呢?”
“云公子昨日也喝高了,今日一早说是去送他师姐去了。”海棠边给她梳妆,边回话。
州府衙
朝中来了人,官职不大,可是携天家口令这一条就让这身份大了不止一倍。还与史官一同,主要是前来慰问灾情重建进度,以及洪涝处理情况,比如大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