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即将迎来雨季,天的那一边灰蒙蒙的,四周的青翠都隐匿在雾色之中,阴云盖在人们的头顶。
颜妆成连夜被接了回来,但却为让她进府,而是直接安置在了衙门偏厅。
看她因辗转庄子上而穿得一身粗布素衣,加上近日这憔悴的模样,估计是整夜都在寻一个脱身之法。只是她尚未露出惊慌之色,让秦淮十分不悦。
而刚被压来的白氏也没好到哪去,眼下一片乌青,穿得还是昨日那一件污衣,上头还有泥土干涸在上的痕迹。
这母女两的落魄窘态,成了好多人眼中的风景。
颜家状告自家夫人和女儿,这是多新鲜的事儿,衙门外头早就围了一群好事的百姓,他们不畏即将要落下的雨水,也要一睹这场早有预兆的好戏。
原本被吓得魂不附体白氏,在见到自己女儿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了颜妆成,就想抱住了救星。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只听堂上县令醒木一拍,制住了二人。
“白氏、颜氏,颜家宗亲状告你们在颜家谋财害命,先欲毒杀颜家老太爷,后诬陷颜家独子,只为私吞家财,你们认识不认。”
颜墨将秦淮安置在了衙门左堂,她能准确无误的听到堂上任所有的对话,而明月则静立一旁,从侧门的缝隙窥探堂上情形。
状言一出四下皆燃,无不痛斥白氏与颜妆成。
“早说这颜家夫人不是什么好鸟,生不出儿子就想这霸占家业,咱们城主真是倒了霉,摊上这种毒妇。”
外头的贩夫走卒指指点点,还有碎嘴夫人煽风点火,一是气氛高涨。
“她不过是白家庶出的女儿,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败坏门楣,恐怕白家也不会放过她吧。”
这件事兹事体大,相信很快就会传到白家耳朵里,到时候他们派人赶来,为时也不晚。
有衙役将昨日搜集的所有罪证抬了上来,颜哙的药渣、颜妆成的碎裂屏风、屏风中暗藏的岁蟾蜍残留,还有药材铺的账本。
县令再拍醒目,提醒外头围观之人肃静,沉声问道。
“这便是颜家拿上来的罪证,岁蟾蜍这种剧毒都能拿出来害人,苦心蛰伏只为今日。颜氏,你还真沉得住气啊。”
如秦淮所想,颜妆成没那么容易认命,她这一晚上,必然想到了所有驳回的言辞。
“大人,这岁蟾蜍确实是有,不过一直放在我床榻外的屏风之中,本只是做驱虫之用,何故会与此事牵连。您也说了,这岁蟾蜍乃我一年前所购,我又为何要挑在今日谋害祖父,我不过是颜家女子,难挑大梁。”
这也说得通,可县令并不为所动,继续冷眼相看。
“口若悬河!世上驱虫除蚁良药甚多,樟木雄黄皆可如愿,又何必大费周章选用带剧毒的岁蟾蜍。”
其实颜妆成想要脱罪,除非把这黑锅继续扔给颜墨,她只要一口咬定此岁蟾蜍非彼岁蟾蜍,那此案重新审理的机会也变大了。
秦淮紧张着听着动静,就怕颜妆成还有后招,毕竟这样差点成功的事秦淮经历了不止一次。
“我自来喜欢世间少有之物。岁蟾蜍能驱虫亦能入画,乃天赐的神物。难不成我闺房中放置何物,还要要向大人您禀报不成?”
她在这种场合还能气定神闲,可见内心之强大,也足以证明她有多么迫切达成所愿。
堂外已有不少百姓倒戈,认为这件事还有内幕,县令也是迟疑了,看了看没有动静的颜墨,马上制止。
“既然你不愿招认,那就休怪本官动刑了,来人啊——”
“大人或许听过我颜妆成的名字与我的传言,您大可在这云州问上一问,难道我在众人眼中就是会谋害祖父,挑唆母亲贪图家财之人吗?这两个月来我颜家多次出事,多番引起争执,究竟是我没有安分守己。还是有人意图让我颜家成为众矢之的?”
颜妆成冒然出言打断,继而晓之以理,将自己变作了一个被人陷害的可怜之人,摘得一干二净。
“你的意思是……”
秦淮心惊,颜妆成这是要将自己的公主身份说出来呀。
她这是在威胁自己,若今日她不能全身而退,就要宁为玉碎么?
这时候沉默已经的颜墨突然发声,截住了这个话题,将矛头又引到了颜妆成身上去。
“大人,我二姐心比天高,自从知晓我们颜家出了了一位贵嫔之后,便一心想着踏入宫门,奈何祖父早有训诫,颜家子女不得踏入浔阳城半步。见自己年岁增长,恐无法如愿便出此下策,其蛇蝎心肠可见一斑。”
颜墨竟然还会说这样的话,倒真是让秦淮没想到呢。
“哟,又是个一心想攀附权贵的,竟然还想着做第二个辞镜小姐,咱们的辞镜小姐这种人能够比拟的,也不照照镜子,真不嫌丢人。”
“就是,咱们辞镜小姐当年武功冠绝云州,骑射也是全国贵女中数一数二的,这才得了陛下宠爱。颜妆成?她配么!”
“要不是老城主因为痛失爱女伤心过度,不让我们提起辞镜小姐,那辞镜小姐可当真是我云州女子的典范,必然应当纳入文书中传扬下去的。”
看到云州的百姓能这样评价母亲,秦淮心中甚是欣慰。此时此刻,她更加坚定了初心,绝不能因为自己让母亲蒙羞,让母亲永远都是银州城的那个传奇,永远都是父皇最爱的后妃。
听了这么久,白氏的神情也是变来变去,一会儿是庆幸颜妆成还有应对之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