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要杀人,一念而已!
残阳如血,飞沙走石,地面已经现出一道道有如布格巴的深深裂隙,甚至呈龟裂状不断地向远方延伸,每个人在这片天地之下都变得极其渺小。
魔宗有没有后悔千叶不知道,毕竟是自找的,但大国师想来是不后悔的。
即使他如今所面对的不是灭魔宗这件小事,而是与这方天地抗争!
他有多久没这么痛快出过剑,此刻他就有多亢奋!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千叶几乎是呓语般喃喃,“这还不能破防,就枉对你名声了。”
这话一出口便消散在风中,连只字片语便找不回来。
却正在她懒洋洋提起期待值未多久,于原野之上日沉西天薄暮渐起的时刻,忽见一颗流星倏然坠落。
那并不是一颗流星!
而是一道光!
一道流星般的剑光!
宫奕出剑,像是所有的杀手那样讲究神不知鬼不觉杀敌破招,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可如此声势浩大得近乎惊天动地的一剑,竟也出自他之手。
“咦?”
如此猝不及防的一击,大国师以气御剑竟然也回防不及,竟只能凭自己功体硬生生挨了这一剑,虽令人绝望得毫发无损,但所有人清晰可见,他周身的气场出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消散,巨大的炸裂的气势叫他的发冠也碎裂开来,银发向天拂散,又洋洋洒洒落下。
他今日第一次出了声。
“有意思……”剑飞回到手中,他仰起头盯着不远处那道比暮色还晦暗的身影,终于自无聊的平静无波中提起些许兴趣,“竟然能找到一个习我剑的小辈。”
在场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怪不得一举破了防,这流星般的一剑曾出自大国师之手?!
连千叶都有些惊叹,她知道这一回事,却不知道这一剑的由来,大概是他年少时曾有幸见大国师出剑的那回,因祸得福从中学到了这一剑?
虽说宫奕切入的时机也比较巧妙,恰逢大国师一剑横扫来不及回防之际,又有天地为他助力,但这一剑的强大定然是主因。
宫奕负手执剑,娃娃脸上并无笑意,近乎严肃地立在那里,却彬彬有礼地鞠躬致礼:“承蒙大国师恩赐,在下因此剑而步入剑道。”
魔宗残余高手眼见着有人来搅局,皆往后退,让出了场地。
并没有逃跑,一来不敢,也没把握这时候得逃出去,二来也窥见了大国师身上微妙的改变,重又燃起了怨恨与复仇之心。
“哦?”
听到宫奕之言,大国师眼中的趣味更甚:“下一剑,就该是你的剑道了?”
“请大国师指教。”宫奕肃穆道。
话音落地的那瞬间他也从原地消失了。
很显然,宫奕确实只准备出两剑。
一剑源自大国师,是他剑道之始,是无论如何必须回报给对方的剑;一剑源自自我多年的修习,源于他对剑的领悟与追求。
他在黑暗里等了很多年,不骄不躁,不亢不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千叶久等的时机也等到了。
她微微一笑,又停顿了一下,凝望着自己的团扇,拿扇沿轻轻压了压嘴唇,将那止不住上翘的嘴角与血肉中涌动的兴奋都压下去。
随后她化为一阵清风。
不,是一阵包裹在衣饰中的风,因为行进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难以捕捉风的剪影。
天光错落在黄昏与夜幕即将交替的那瞬间,宫奕的那一剑就是自薄暮的轻雾中陡然刺出——悄无声息,翩然若鸿,甚至不带一丝杀气。
就像是春夜润物细无声的一丝小雨,像是夏日捉摸不定的一缕和风,何等的温柔,何等的细腻。
他杀人,从来就是这么温柔,这么细腻。
大国师闭眼立在那里,那一霎时,忽然就笑了。
他丝毫未顾及侧边腋下神出鬼没刺出的剑,只是轻描淡写地将剑反手在虚空中一刺,随即才转身架住那刺来的剑!
宫奕的身影显现出来,胸膛几乎被刺了个对穿,但他还未来得及捂住胸口,也笑了。
自他被格挡住的剑尖倏然开裂,如金蛇吐信般飞出一道疾厉的光。
竟是剑中剑!
全天下都知道暗阁之主宫奕,天下第一杀手、从来没有失败记录的宫奕,知道他杀人从来只出一剑,但从来没人知道他的剑中还有一柄剑!
纵使大国师躲闪再及时,还是被那道利光擦着自己后脖子而过。
大国师垂目立在那,忽而说道:“当真小看你了。”
宫奕自然知道这个“你”并非指的是自己,而是指唐大小姐!
这一切竟与她的算计分毫不让。
她算准了大国师会因前一剑而动容,在后一剑时就有所宽宥。
而宫奕一击得手,竟然没急速抽身,只是站在那里笑,眼中划过些许释然,然后咳着血沫般说了一段话。
“这剑是当年的星纬公子为我改造,现在他的心上人又为之淬上了毒——星纬公子说我在选择做一个杀手时剑中就失却了道,与其执着于剑,倒不如执着于杀……他是对的。”
大概连大国师自己也没想到吧,当年他杀了星纬公子,还会有这样一劫。
那刺向大国师最终擦着他后颈而过的,竟是一柄淬了毒的小剑!
一道风卷过来,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