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身上既有恶业也有善业,罪孽与福报共存,业火对她的影响自然不小,但毕竟她此世为善,前世之因只会烧灼她的魂魄,叫她本人难受一些,而不会造成太多的实质性损伤——心甘情愿背的罪孽,也不在乎因这孽力遭多少罪——再说白渡川在旁,足以护得她安全。
至于公昀,这位道长人不错法力也强,云阳观行的道一向很正,这么进去一趟不至于出现大问题。
千叶并没有隐瞒,事实上待她看过沧顶天宫之后,她已经打算择最要紧的情报给玄门跟神州官方透露了:“九渊将破,天宫居首,我欲上去一窥,看是否还有挽救的余地。”
此句一出,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比方才亲眼见证她与白渡川的八卦还要来得不可思议。
顿时异口同声:“何出此言?!”
公昀看守了天宫这么多年,自认比谁都要了解此一渊,他能判断出天宫支撑不了多久了,但也不敢说得如此准确!
千叶面对这种质疑十分平静:“我有可靠情报来源,天宫能支撑的年限已不过两三载,但我仍有疑虑,不知此局可否破除,因此我要亲自一试——无论何种结果,待我此次回返,必将召集玄门,商议此事。”
所有人的视线齐齐又转到公昀身上。
这位超大号的道长深吸一口气,这回的燥热是自内向外的焦虑,他手中的蒲扇晃动得更快了,可还是止不住汗如雨下:“事不宜迟,我为道友带路!劳烦诸位同道先回云阳观暂歇。”
他转头又看向白渡川:“端璞法师……”
白渡川点了点头:“同去。”
*
沧顶天宫既以“天宫”为缀,显示出这条恶灵脉的心态与天空有着一定的关联。
它悬浮在空中,如龙游走在穹宇,它也是幻化的,多变的,但是与其说它像云层一样散布开,不如说这是个封禁在虚空中的不知名界域,但沧顶天宫比某些“自由活动”的恶灵脉要好些,它的游走至少遵循着一定的规律,至少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位置,对于公昀而言,一找一个准儿。
千叶放出了自己的扁舟,这个法器专门祭炼过,海空两用,虽说速度慢,没有飞行术来得好用,但充当多人代步工具倒也方便,就算驮着公昀这种超大体型之人,重量也不会过分干扰法器运作。
千叶在与白渡川解释:“我去了一趟东海,在海底下找到一条水属性灵脉……你也知道三分界的构造方式……我想先拿沧顶天宫试试看。”
她并不会服从命运,特别说已经知晓的未来能有什么“命运”可言,但她并不会自以为是。
正因为清晰地知道人心不可捉摸,也见过太多的沧桑世事,像是“我之蜜糖,彼之砒-霜”这样的事,她会尽可能避免,她自认“为别人好”而做的错事是天底下最恶心的错事,所以,她是她,白渡川是白渡川,她永远不会代替白渡川去安排他的人生。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对于自己不想看到的未来会无动于衷,她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营造利于自己的场面,她会拼命把自己嵌进别人的生命,成为对方做出抉择时不可避免的决定性因素,也算是一种“阳谋”了。
何谓“三分界”?
一个瀚云城,一条海灵脉,再加一个佛宝“三分须弥”,灵脉借由佛门至宝勾连,超出瀚云城的灵脉置换范围的恶气会借由中转站传输到海灵脉中,以此达到一定的平衡,维持瀚云城的稳定与延续,也为靳家的血脉觅得了一线生机。
所以说,达到一定要求的前提下,这种经验并非不能借鉴。
但这要求对于玄门来说已经极其苛刻,别说有没有类似“三分须弥”一样的法器,就是找到海灵脉,且人为地利用它吸纳恶气,就这已经是件相当难的事了。
要知道就连九渊都是天地在漫长时间里自行演变出的恶灵脉,而不是人为干预的!
公昀竖起耳朵听这厢的对话,但是就算听清了每一个字,对于话语的意思也十分茫然。
白渡川微微叹了口气,他清楚这件事的难处,所以知晓千叶该背负着何等的压力:“只能尝试,并无把握?”
千叶慢慢点头:“如果沧顶天宫自然陷落,九渊其余几处会以极快的速度接连爆发,一旦确定要试,就不能再等了,做好准备提前……”
可是并无把握啊,道路是有,但是走不通的路还能称之为路吗?
“‘三分须弥’不可复制,”连白渡川的脸上都现出几分苦笑,“神州现在的灵气稀薄,古时留下的法器威力大加折扣,后天也难以塑成新的法器……”
千叶明白他的话外音是讲很难找到正巧可供连接的“枢纽”,但有的时候,不去闯一闯怎知就没有替代品?
她在怀疑这方天地想将白渡川作为海陆灵脉连通的契机,所以她就得先行验证一番,他究竟有怎样的特殊性,这特殊是否能令他做到这样逆天之举。
千叶必须再度与白渡川一起走一遭。
——什么鬼?
这话题是不是超纲了?!
公昀直觉着在说很危险的事,大脸盘上的两只小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大家都还在想着趁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