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萤:……
这人,是不是,有点脑部疾病?
后来柳萤再回想此情此景,只觉恍如隔世。
她真傻,真的。
她太年轻,不知道命运的一切馈赠都在暗中标注了价码。当她听见许曳的这段话时就应该明白,这背后的价格,她付不起。
她要是在那时就逃,该有多好。
这群人,这群剑修,他们都不正常的。
“这位姑娘可是流明山的道友?”
又有一名年轻人走上前来,眉目fēng_liú、面如冠玉,正是玄虚剑派赫赫有名的贺知洲:“不知姑娘为何会昏倒在此处?”
“我名叫柳萤,是流明山里的一名乐修。”
柳萤轻咳一声,哀切道:“我路遇霓光岛偷袭,不但长琴被毁,还受到了灵力重创……慌忙之中逃来此地,却不知怎么昏了过去。我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会再追上来,请各位帮帮我吧!”
说罢凄然抬眸,迅速望一眼不远处的裴寂和宁宁。
她在那晚宴席中与容辞交谈,谈及宁宁时,曾被裴寂狠狠瞪过。柳萤不傻,特意在脸上套了张楚楚可怜的虚假面皮,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认出来。
贺知洲向来是个热心肠,见她气息不稳,随时都有再度昏迷的迹象,正色道:“那群媚修实在可恶!柳姑娘,这秘境之中凶险万分,既然你已身受重伤,不如——”
后面的台词柳萤都已经替他想好了。
——“不如与我们一道同行,让我等保护你吧!”
她非常熟稔地做出羞怯神色,缓缓低头的瞬间,听他义正言辞地开口:“不如直接把身上所有令牌交给我,退赛去外面治疗吧!”
说罢还正色拍了拍胸脯:“反正你身受重伤再没用处,留在这里也是玩完。为了你的安全,我愿意牺牲自己的名誉,承担这个不劳而获的恶人角色。不用谢我!”
什么叫晴天霹雳,什么叫天打五雷轰。
柳萤愣了,在玄镜外看戏的长老们全笑了。
这人实在不按套路出牌,加上脸皮厚度超出常人想象,饶是最能蛊惑人心的媚修见了他,也要退避三舍。
柳萤一时间失了言语,不知应当如何反驳,猝不及防间,忽然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贺师兄,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姑娘?她独自闯荡也挺不容易,不如先把她带在身边。”
是宁宁。
柳萤暗自咬牙,上回与浩然门一战异常惨烈,全拜这丫头所赐。
然而论单打独斗她必然不敌,更不能在此时此刻露出马脚,只能佯装感激地抽泣一声:“多谢姑娘相助!”
宁宁话多,十分热情地向她介绍了在场几人的名姓,还很是贴心地柔声道:“柳姑娘身体虚弱,不如先留在此处休息片刻,由贺师兄与许曳照料。我、裴寂和乔姑娘先去前方探路,怎么样?”
柳萤算是聪明,听她轻而易举便答应将自己留下,第一反应便是这丫头或许又在耍花招。
可她如今分明换了身份和脸,不可能被轻易看穿,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压回脑袋里。
她本以为宁宁心思最多,如今却这么快就得到了接纳,自是忍着笑应声:“好。”
试炼之中时间紧迫,三人说罢便转身继续往山上走,留下贺知洲许曳与柳萤面面相觑。
霓光岛以媚色修行,无论男女,皆是勾魂夺魄的个中好手。
这两人也曾参与过小重山的那场骗局,柳萤本就对此记恨在心,这会儿终于得到单独相处的机会,不由得在心底轻轻一笑。
今日不把这两个剑修的魂勾走,她就直接出家当尼姑。
“哎呀!”
柳萤做出正欲起身的姿势,在刚刚站起的瞬间脚踝一扭,径直扑倒在身旁贺知洲的怀中。
她没忘记自己扮演的角色是朵柔弱小白花,带了点哭腔地挣扎道:“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贺知洲被这番突然袭击吓了一大跳,差点尖叫一声把她给丢出去,在看清来人面庞后,才悄悄松了口气:“没事没事。柳姑娘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柳萤形如弱柳,闻言乖乖点头,嘴角却不露声色地勾起一抹笑。
这男人虽然表现得十足正人君子,却一直在刻意揉捏她的衣物,想必已是心怀鬼胎。
正在这样想的档口,忽然听见贺知洲的声音:“柳姑娘的衣物是由什么材料所制?我总觉得摸起来很是熟悉。”
真是愚蠢的借口。
柳萤闻言低笑一声,虽然知道这句话只是他用以伪装的托辞,眉目之间却还是涌起无法掩饰的自得。
这条长裙乃天一坊秘制丝线所织,兼有流云锦缎作为装饰,是真正意义上的价值千金,把这人卖了都不够一个零头。
她坐在地上轻咬唇角,温声应道:“贺哥哥可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布料?”
“就是那个!那个——”
贺知洲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回些许记忆,满脸激动地大叫:“好像我奶奶家的猪饲料袋啊!都是冰冰凉凉、一根一根的!”
他颇有些感慨,说着握紧了拳头:“我已有多年未曾见过奶奶,想必以后见到柳姑娘,便会情不自禁想到她。”
好。好。
多亏他,柳萤再也不会穿这件,乃至这种材质的衣物了。
她虽然因为贺知洲的这一番话受了打击,却向来秉持着愈挫愈勇的原则不动摇,这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