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因小妾要吃鱼丸汤,周娘子在厨房做了半日,端着做好的汤送过来,小妾只喝了一口汤,鱼丸一口没吃,反手便把一碗汤摔到了地上,溅了周娘子一身,周娘子也不敢问是为何,蹲下身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子。
小妾便骂开了,骂她存心想害死她,鱼丸子里都是鱼刺,汤里放了葱什么什么的。
周娘子也不敢回言,忍气吞声蹲在那儿收拾,周传生只管躺在炕上逗儿子玩耍,不闻不问,由着小妾打骂发妻。
小妾正骂到酣处,忽听见窗户外传来喵呜一声猫叫声儿,下意识往外瞧一眼,却什么也没瞧见。
小妾不由打个寒噤,住了腔,往周传生怀里扎去。
“不过一只猫!德性!”周传生推她一把,骂道。
话音未落,只听窗户外又传来喵呜一声叫。
小妾啊一声叫起来,周传生打开窗户探头往外瞧看,这一探头,冷不丁觉得眼前一闪,也不知什么东西落下来,脑袋上便挨了一下子!疼的他嗷的叫一声,往回缩头,没等缩回来,只听窗栊子吧嗒一声先落下来,倒把他的脖子卡住了!
周传生一时唬住了,加卡住了脖子,杀猪似的叫起来,小妾壮着胆上前,推开窗栊,把他拽回来。
举过油灯瞧他被打的额头,却似一个人的手掌印儿!
小妾唬的抖衣乱颤,口中说道:“难道她们今儿说的是真的不成?真的有鬼?”
“什么鬼?她们说什么了?”周传生只听见猫叫,不见猫影子,也觉得有些心慌,听她这么说,便接着问下去。
小妾便说道:“今天在门口,听那些老婆婆闲聊,说是咱家那只黑猫成了精,说那黑猫习性与死去的婆婆多相似,怕是被婆婆的魂附上了身。”
“胡说八道!那只畜生不是被来旺打死了么!”周传生骂道。
“我问过来旺,他说是烧红的铁勾子捅了十来下,必死无疑的,可今儿那几个嬷嬷非说它没死,经常看见它来家里觅食吃。”小妾抖声道。
“猫有九条命,不死也没什么奇怪的,况那畜生记仇,怕是因为伤了它的一条命,它怀恨在心,来家报复。明儿弄两条鱼下上老鼠药,弄死它完事。”周传生说一句,倒头要睡。
外面却又传来猫叫声儿,一声接一声,似乎听见了才刚他的话,正在骂他。
周传生吵的睡不着,下炕来提起堂屋里的烧火棍走进院子,边大声诅骂,边挥舞着棍子要打要杀的。
天色漆黑,哪里看得见那黑猫在哪里?也只能叫骂一阵,强忍怒火,转回来不提。
第二天早上,家里的厨娘去柴房搬柴火做饭,一进柴房,只见一只大黑猫卧在平素周老娘经常躺的地方呼呼大睡,见她进来,打个哈啾,喵呜叫一声。
那厨娘想起周老娘活着的时候,也正是如此作为,再想想这几日街上的传言,不由竖起一身汗毛,啊的一声大叫逃出柴房来,拍后大叫大嚷,说是老太太附在黑猫身上,借尸还魂了。
她这一喊不要紧,原本心中有鬼的周传生也跟着害怕起来。一边骂着厨娘大惊小怪,一边中唬的抖抖索索。
正不知如何是好,小妾生的那孩子却又不知为何,忽然发起烧来,吃一口奶便吐一口,好端端生起病来。
周传生忙去找庆生堂的大夫来家瞧看,庆生堂坐堂的大夫也是个半吊子,看不出症候,便胡乱开了一剂伤寒药,喂下去之后,孩子不光不退烧,反倒烧的抽搐,翻了白眼。
小妾唬的魂飞魄散,逼着周传生去请有礼来给孩子瞧病。
周传生拉不下这脸皮,死活不肯,听信邻居的话,说是孩子祖母给孩子打灾来的,要请个道士来家作法才能好。
便四处托人去找道士来家作法,一时听说平安客栈里住着一位云游大夫,便带着银子去求道士来家作法。
道士原本不肯来,周传生好说歹说费了不少口舌,又花了许多银子方才请得他回来。
道士开坛作法,说果真是周老娘的魂魄回来作怪,不过他道行浅,怕是治不住,只能压制一时,怕过不了多久,又会回来。
说来也怪,这道士做完了法,孩子便退了烧,家里的黑猫也不见了。
事隔一天,黑猫却又出现了,孩子又开始发烧。
小妾哭的震天动地,周传生也唬个半死,都当真以为是周老娘回来报仇来了。
周传生拿着银子又去客栈求那道士,要他务必想办法把老娘的魂魄送走。
道士沉思半晌,问他,周老娘是否死的蹊跷冤枉?
周传生因被唬怕了,又怕儿子有事,便将实情说了出来,求道士给老娘超生。
哪知他这话音刚落,外面便冲进来几个衙役,不由分说将他捆缚起来带回了县衙。
周传生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这原是个圈套,套他说出实情的,不过悔之已晚,也是无可如何了。
第二日,县太爷升堂提审,周传生便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自那日有礼给周老娘瞧完病之后,庆生堂的老板周温便来找周传生喝酒。
周传生与这周温素无来往,见他特意来请吃酒,必有缘故,席间便问他是否有事要说。
那周温却说没事,只是想多交个朋友。
从那以后,周温又请周传生喝了几回酒。两人熟络起来,周传生便跟他说起自己生意上遇到点麻烦,缺银子周转。
周温二话不说,当即掏了五百两银子银票给他使用。
周传生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