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赛只管问,小朵只得应付她,说怕是压麻了,待天明起来活动活动就好。
小赛头脑尚不是很清楚,便相信了她的话,合眼睡去。
天蒙蒙亮,小朵瞧着她睡的安稳,便悄悄出门去打算再请大夫来诊诊,刚出门正碰着春红走过来,问她怎么样。
小朵便将小赛腿麻的事说了,春红也是一惊,低声道:“可不是什么好事,咱村里先前不是有个人从山上滚下去跌了头,后来便就瘫了么。”
“先叫胡大夫来瞧瞧再说,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小朵叹口气。
“我记得家里还有些舒筋活血的药材,因我这一怀孕,娘都收了起来,我这就找出来,做些药粥与她喝,昨儿那胡大夫也说了,怕是脑子里出血,及时将淤血散了便就好了。”春红拢着头,朝西厢走去。
小朵便也自去东城找胡大夫去。
待她去了胡家医馆,天已经放亮,胡大夫却不是医馆内,馆里的小伙计说是昨儿晚上被人叫了去,说是隔壁城里有个难产的产妇,生了一天没诞下孩子,听闻胡大夫大名,连夜跑过来请人。
小朵约莫着时候,不用辰时便也要回来了,便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在医馆对面的小面馆里吃了碗面,等那胡大夫回来。
约莫等了一个多时辰,正等的不耐烦时候,便见一辆马车奔过来停在医馆门口,胡大夫满面春风自车里出来,想必是保住了这产妇母女性命。
小朵忙迎上去,施礼问候,叫了一声胡大夫。
胡大夫觑眼瞧瞧她,认出她来,点头笑道:“莫非是那个姑娘醒了?”
“胡大夫好高明医术!昨天晚上便醒了,只是右腿没了知觉,求大夫再给诊诊。”小朵央求道。
胡大夫捋捋山羊胡子,略一思忖,吩咐跟着的药童回馆里拿了几味药,便跟小朵一起走了来。
小赛却是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哭,春红和阿水娘在一旁劝慰,一碗药粥放在桌子上,尚冒着热气儿。
娘俩见小朵带着大夫进来,忙起身施礼问候。
胡大夫略还个礼,就着阿水娘坐的椅子坐下,问小赛觉着怎么样。
小赛只是个哭,也不回言。
半晌,忽然又冒出一句:“别救我了罢,让我去死好了。”
阿水娘见状,便对胡大夫苦笑道:“这孩子不会说话,还请大夫见谅,今儿早晨醒来,她这右腿便一直没有知觉,我和儿媳妇才刚与她理了一理,也只是不管用,她便怕这腿是要废,便就开始哭起来。”
胡大夫捋着胡子,默默点头,双眼观着小赛的气色,此番却也没有再上前与她诊脉 ,观瞧半晌,起身走出来,在厅里坐了,思忖一会儿,提笔写个方子,让依方抓药。
阿水娘因又问这腿是否能好。
胡大夫只是摇头,这一回连看医缘的话也是不说了,只淡淡说:“医者只能医病,医不了命,若她命该如此,就是我这药再灵,怕也不行。”
不光阿水娘,连小朵听了他这话,心也自凉半截。
这分明是医不好。
“这药不过是保命,至于她这条腿,恕老朽说句不好听的,怕是没办法治愈的。”胡大会见她们娘们懵懂神情,索性把话挑明了说开。
正说着,只见种承志自外面进来,见了小朵,便说道:”朵儿呀,事不宜迟,你二伯什么样人大家心中有数,我已经把车赶了过来,这就送小赛回家,车上还拉着几位街坊邻居,昨儿他们统统都听见或是看见种二良在院子里打人,愿意给咱们作证。把他们一起带上,也省得你二伯混赖旁人。”
“承志你说的对,等我把孩子的药收拾收拾,一并带回去。”阿水娘应一声,自去收拾。
事已至此,小朵也是深知二伯为人,无事尚要赖三分,如今小赛在阿水这儿出事,怕不闹出好看来,便只得由种承志主张,这就进屋来打算跟小赛说明白。
一进屋,却见一根麻绳系在梁上,小赛站在椅子上,正把脖颈往麻绳里套!大约是听有人走进来,急吼吼将脚下椅子一蹬,就那么吊起来!
小朵尖叫一声,上前去扯她,她人小力气淡薄,哪里能扯得动!
外面种承志等人闻见叫声,一齐冲进来。
见状,种承志忙上前抱住小赛的双腿,将她撮了下来。
因小赛是刚吊上,并没有断气儿,便是泪一行鼻涕一行的在种承志怀里挣扎,哭着求死。
种承志不耐烦将她置到床上,嗡声道:“好容易救你过来,难道就是让你寻死的么!再说了,你知不知道这是旁人家!你死在旁人家里多晦气!况春红还带着身子!从来不知为别人考虑考虑,一心只顾着自己!”
小赛听他责骂,越发哭的厉害。
阿水娘忙上前圆场道:“承志呀,不要再责备孩子,她的腿不好,心里难受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再不会了。”
“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去!”种承志道,临身出门去。
阿水娘眼瞅着小赛,等她说话。
小赛哭半晌,方才勉强止住,坐在床上给阿水娘施个礼,哽咽着道谢,又麻烦她给自己收拾收拾。
阿水娘这才上前来,与她梳头换衣。
阿水娘与她梳头,见她头上分明有个鸡蛋大的包,心疼的直叹气,叫春红拿个煮鸡蛋来她滚一滚,又问她疼是不疼。
小赛此刻也不哭了,也不说疼,由阿水娘摆布,只是一声不吭。
春红拿了鸡蛋过来,见状,心软,悄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