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先还只是控制不住嗓音有些哭颤,可再说了两句后,虞昭越想越难过,彻底绷不住情绪了,鼻子里的酸楚忍不住,其中一股热流上涌,就让她红了眼眶,睫毛上也挂上了一两点晶莹,她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失态一面,立刻把身子一偏,将自己整个人藏在楚子凯怀里,悄悄的无声落泪。
发脾气做样子惩治宫人,本来是为了想维护虞昭为她主持公道,不曾想不仅没顺了她的心意,还将她惹哭了,楚子凯慌得一惊,顾不得遵循君无戏言这一原则了,轻轻拍着她的背给予安抚,即刻如她所说,改了口:
“没关系,听昭昭的就是,你不让罚,那朕不罚他们了……”
如今还是当着这许多外人,虞昭就不忍露出了这样伤心柔软一面,楚子凯最知她平日里倔强要面子的性子,寻常时候哪怕只有两人相处时,他也甚少见她这样明晃晃地将脆弱展露在外,此时见她沉沉昏睡过后一醒来,就失意成这样,心中莫名慌乱,柔声安慰不敢停:
“没事的,昭昭既然觉得他们平日里侍奉得好顺你的心,那这次朕姑且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一次他们的疏忽渎职之罪。已经收回成命了,你就不忧心了啊,方才你也听见了,御医特地嘱咐过,你可不能不开心,不开心,心里头的郁气就散不开,又把自己闷病了怎么办?你想想,若是你的身子不好了,那孩子不也得跟着遭罪吗……”
劝慰话里带上了孩子,是虞昭最在意小心顾忌着的,她便能上心,认真听完楚子凯说话后,连忙在他怀里点头应和着,可答应得爽快,实际行动做起来却十分艰难,之后她也还是没有将头抬起来,那眼皮子好似是太薄,就算将眼睛死死全闭上了,都没能撑住其中泪水,怎么落都落不完,压抑着声音一抽一抽的。
何曾能忍心看得虞昭露出这样伤心一面,楚子凯连忙吩咐卓姚递上块手绢,低头轻柔帮她拭泪,也怕她疼,顺道一边帮她吹着额上的伤口,见虞昭伤心不减,他嘴上的好声轻哄便一直未收,耐着心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虞昭停了哭泣。
想虞昭这类性子倔强好面子的女子,会帮宫里人向楚子凯求情,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可要说为此就当众弹泪了?不管是朝晖宫或是天子殿的人听了,皆会摇头道不信。
相处这么久来,宫人们深知,眼前虞昭这副泪涟涟失了锋芒的样子,可不是她往常的作风,宫人们心中无比纳罕,谢了她不责怪之恩后,就默声在一旁待命,瞧着自己主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泪流不止,也不由跟着心酸起来,想说几句安慰,却谁也没有胆子打头阵去争楚子凯的话头。
纳罕归纳罕,但对于虞昭今日反常的缘由,宫人们大多还是都猜的出是因谁而起的,只知她和文罗说了一会子话,就无缘故的晕倒,如今醒了。又这样伤心失意,稍有点细心思的人都判断得出,今日虞昭心性浮动不定的原因,必定与她和文罗两个关着门独处一室时,悄悄进行的那番谈话脱不了干系。
“陛下娘娘都还未用晚膳呢,你们得了饶恕便要牢记陛下娘娘恩典,此后更要勤勉尽心侍奉,快下去,预备些清淡的吃食来。”
担忧虞昭闷气闷久了,心中不痛快会更甚,卓姚心细,想让她快些把心事倾诉出来,免得全挤压在心里会成了疾,自作主张,先出声屏退了屋中其余众人,等众人散尽后,便缓缓迈步走上前,在塌前半蹲下,和蔼询问她道:
“娘娘,是奴婢疏忽了,先没留意着你与文小将军在里头说话的动静,让您不当心出了这样大的变故,当真对不住。可是奴婢是记得,你原先自己说过,京州城的小姐们,你只与她要好,是知无不言的知心好友,所以才放下心来没多提防。平日里宫里人都也知,你们两个之间金兰之交,什么玩笑都能开,为何在今日,会闹了不对头了呢?”
那不愉快的事,此时虞昭回忆起来依旧是不好受,文罗的那番话配着那略带点鄙夷嘲讽的语气,犹如还在她耳边一般,每一字每一句,都让虞昭觉得能烧穿自己的心肝,她眼中的水汽未干,侧头望向卓姚,开口,却不是为了答她的话,只问道:
“文罗此时在哪?”
“被朕扣押住了,已经传了文渊来亲自看守着。”
回想起方才,听到人来通传,自己冲进暖殿去见到虞昭不省人事倒在地上那情景时,恐惧惊惶感一股脑儿尽数往自己心头上涌的那种能要了人命的感受,楚子凯心有余悸,唯恐自己眼珠子再离了虞昭之后,就又会让她不小心出闪失,便一直亲自守着,再不敢离她半步了。
因此,楚子凯虽说第一时间着人控制住了文罗,却也还没来得及去审问她,故完全不知她到底与虞昭说了些什么让她忽然就气急攻心变成这个样子。等着虞昭清醒后,楚子凯也小心翼翼避讳着没主动提,只怕一提便又会让她的思虑波动,再次遭一场罪。
此刻楚子凯听卓姚再度提起文罗了,心细观察着虞昭的反应,见她情绪是平稳无波,这才敢将心完全放下来,放柔语气试着与她打探道:
“昭昭告诉朕好不好,下午暖阁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文罗她哪里不好了冲撞了你,才让你不开心了吗?”
“是啊娘娘,你哪里觉得不舒坦,忍着不是个办法,定要说出来才行,”
或是心疼,或是秉承自己的责任不能失一念,卓姚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