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过后,仿佛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昨夜那场大雨冲刷干净了,晨起之后一如往常,虞昭给楚子凯更衣,同他一起用了早膳,送他去议事,只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其实难受也没有想象之中持续得那般久。
大忧过了,不足为惧了,只昨日无意间的小忧并不算杞人忧天,用完早膳后,虞昭未能如往常一样听见那笼中鸟儿讨食的鸣叫,便知出了事。
过去一瞧,果然这笼子里养娇惯了的金丝雀羽毛湿透,可怜兮兮躺在那涂金描银却不避风雨的笼子里,没了往日的活泼,它还认得虞昭呢,见虞昭拿着糕点过来,叽喳两声,下一刻就僵了身子。
这下虞昭真的难过了,愣愣盯着那小家伙的尸首不说话,手上的糕饼被捻成了粉,落在雨水未干的地上,糊成一片。
一旁陪着的侍女吩咐人上来把死鸟拿了下去,出言安慰:“郡主若喜欢金丝雀,奴婢再吩咐人送几只来养着就好,还有雪白的大鹦哥,会说吉祥话的那种。”
虞昭又不想听吉祥话,所以没兴趣,摇摇头表示不需要,移步想去赏花。……宫人们心大,昨晚也忘了把花搬进去,残枝败柳落红一地,虞昭转身回屋,彻底没了兴致。
虽明说了不需要,不过半个时辰,那鸟那花又有新的送来了,其中就有那宫女提的白鹦哥,说话流利,与其他鸟就是不一样。寻常鸟儿都是被人逗着叫啊跳的,这鹦哥却凭借一副好嗓子,把宫人们逗得笑语连连。
世上千万吉祥话说了个遍,唯独一句不起眼的“阖家安康”让虞昭也迎合地勾了勾嘴角。这盈盈一笑恰好被刚入院门的楚子凯瞧见了,差点把他看痴了,便吩咐冯运把原给小金雀备的那盘糕点赏那立了头功的鹦哥了。
心有不快的人默默的将心中不快藏起,寻着乐子打发时间,相安无事又过了几天,终于到了启程去叶城的日子。
要说近日行宫之内最开心的人,非藕花莫属,才过来几天,就赚了个钵满盆盈,用她的话说:“若我此刻不跟着小姐去京州扫金粉,回去开个大酒楼,此生吃喝玩乐也足矣!”
每当她念这话,虞昭就忍不住赏她耳朵揪,笑骂道:“嚣张得狠,下回我再看你炫富,一个眼红给你抢干净了,你倒是能安安心心跟着我走了。”
藕花难得长了回耳朵听了这教训,从此炫富之时知道避着虞昭了,此刻又坐在殿前的石狮子旁,数钱数得欢,大狮子的獠牙上,挂满了她的钱串串,还嘟囔道:“回去得再买一个荷包装银子了……”
“你这丫头越来越过分了,见利忘义,”虞昭刚从殿中出来,就听见这句话,将手里把玩着的两个金花锞子往她面前一甩,斥道:“只顾跟着冯侍人赚钱,我昨晚唤你不见,只以为你闯祸被罚了,担心了好久。”
藕花手疾眼快,看见飞向自己的那两个金疙瘩,眼睛发光,胖胖身躯倒是敏捷,凌空接下,迅速装进荷包里,口中念叨:“太好了,谢小姐赏!”
财迷心窍样实在让虞昭看不过,走过去蹲下,揪着她胖乎乎的脸,气道:“你看看你,来了才多久,圆润了一圈,回去见了莲叶,她该怪我不拦着你贪嘴让你成了个白胖子了!”
“她才不会呢!”藕花嘿嘿一笑,摇了摇手中鼓鼓的荷包,洋洋得意道:“也不看看她妹妹本事多大,为她攒了这么些嫁妆!等我回去在她面前炫耀,扬眉吐气一番。”
今日要回叶城了,可算有一件称心事让虞昭心情好些,继续同她调侃道:“好好好,都给了她,反正花丫头才十五六,还可以赖我几年搜刮不少过去是吗?”
藕花笑得憨厚,老实得狠,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反应过来觉得不对,又连连摇头,脸上肉一甩一甩的,憨乎乎的不要太可爱。
虞昭忍不住又敲了敲她头,起身准备进去收拾打点行装,刚站起来,就见楚子凯早议归来了,遂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近,一起进去。
还未走至,楚子凯手先伸了过来。虞昭下意识地交出手,给他握着,忽暗惊,此举如同本能,这些日子楚子凯刻意给虞昭养成了这个习惯,且看他那满意的样子,摆明了十分受用这代表着接受迎合的小动作。
虞昭不拆穿楚子凯无聊的小心思,拉着他直接往屋里走,催促道:“陛下快去换衣服吧,藕花和我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即刻就能走了。”
“不急。”楚子凯停下,转头看了看藕花,犹豫一瞬,轻声与虞昭商议:“朕的意思是,你这侍女,就不跟着咱们去了,过几日卓姚就来了,带她认认规矩,以后入宫,才不会为你添麻烦。”
理由千千万,言下之意不过是不愿让藕花跟着回去,楚子凯是何心思,打的什么算盘,虞昭全清楚,留个人在这,让自己牵挂着,能让他放心些。
只是藕花即将要随自己入京州,走之前不让她见见自己亲人,虞昭觉得有些对不住她,正为难要不要开口求楚子凯应允,却听藕花主动道:
“既然如此,那小姐回去吧,只记得给我带些德娘做的牛乳酥回来就行。”
说完,藕花又走近,把平日里看得比命还紧的钱袋子往虞昭手里一放,告知:“再有,这个,还有里面那一口箱子,劳烦小姐转交给我姐姐,让他置嫁妆嫁人时用。”
虞昭于心不忍,转头看向楚子凯,试着争取:“就带她回去一下吧,我被你带着寸步不离,你还怕什么。”
楚子凯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