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徐家出来,已是戌正,于韵青直接把曾荣和阿梅两个送回宫。
路过街市时,阿梅拉着曾荣去买花灯,曾荣挑的是羊的,阿梅挑的是兔子图案的,东西挑好后,阿梅还想去买孔明灯,曾荣拦住了她,一来是时间比较赶,二来她不确定宫里是否准许放孔明灯。
“放心,来得及的,买完就走。”阿梅这一次没有听曾荣劝,拉着曾荣又往前挤了几个摊位,总算找到了孔明灯。
付完账,两人急匆匆回到车上,在进门处排队等候搜检时,碰上了柳春苗,见到阿梅和曾荣手里提着的孔明灯,柳春苗走了过来,把她们两个叫到一旁,说宫里有规定,不许宫女们在宫里放孔明灯。
“回柳姑姑,这孔明灯是我买的,但不是为我买的,是给太后买的。”阿梅解释说。
“给太后?”柳春苗想确认一下。
太后会是放孔明灯的人,而且是这种粗制滥造的货色?
“柳姑姑若是不信,这孔明灯暂且先由柳姑姑收起来,我这就去请袁姑姑打发个人来取。”阿梅犹豫了一下,回道。
这一犹豫,别说柳春苗,就连曾荣也听出了她的心虚。
显然,这孔明灯不是太后让买的,曾荣想到了那个二皇子,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阿梅为何不直接报出二皇子的名号来?
“袁姑姑?”柳春苗眉头微蹙,沉吟片刻,“不必麻烦她老人家了,还是我送你过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慈宁宫也不安全。”
“也好。”阿梅很不情愿地吐出了两个字。
她本来还想请曾荣帮她把心愿写上孔明灯呢,且她还有话要和曾荣说呢,都被这柳春苗搅和了。
同样深感遗憾的还有曾荣,好容易见阿梅一面,也有很多话要说,关于那位二皇子,关于太后,关于皇后和皇贵妃,还有阿梅执意要买的这对孔明灯。
因着这对孔明灯,柳春苗亲自上前翻了翻曾荣和阿梅的包裹,曾荣的包裹里东西不多,只有几本书和一些纸笔,外带几样滋补食材,是曾荣要的人参、灵芝、虫草、石斛、陈皮,给覃初雪调理身子用的。
说来也是她晦气,早饭后她明明问过小豆子,小豆子说他们已经排好班,两轮,一轮一个时辰,他是从戌时到亥时这个点轮岗,这么着她才厚颜找徐老夫人要了点东西,哪知可可赶上柳春苗在,偏柳春苗还亲自上前来翻她和阿梅的包裹。
看到这包食材,柳春苗虽没说什么,但曾荣察觉到她的失望,似乎还带了点失落,最后东西也没交还给曾荣,而是转身给了身边的一位宫女。
阿梅的东西也不多,只有一套新衣,柳春苗略翻了翻便还给她了,不过看到两人手里的花灯,柳春苗又问了一句,“为何你们两人一个买羊的一个买兔子的?今年不是羊年么?”
“回柳姑姑,我是属兔子的。阿荣知道,她送我的荷包也是兔子的。”阿梅问。
“是啊,阿梅姐喜欢兔子,说兔子比羊可爱。”曾荣也没多想,附和了一句。
“走吧,我送你们过去。”柳春苗没再多问,带头往里走,那个抱着食材的宫女也跟了上前,阿梅和曾荣对视了一眼,摇摇头,也跟了过去。
路过曾荣宿舍时,柳春苗没停,直接拐向了通往覃初雪家的长廊,在覃初雪家门口站住了,从宫女手里把包裹接过来递到曾荣手里,“方才那边人多嘴杂,我也不好说什么,以后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让你捎的,记住了?”
“记住了,多谢姑姑。”曾荣屈了屈膝。
“谢倒不必,我也是你姑姑。”
“放心,我一直记着呢。”曾荣冲对方甜甜一笑,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还有我,也多想着我一些,别把我忘了,还有,记住我跟你说的话,我。。。”阿梅拉住了要转身的曾荣,本想嘱咐她几句,话到嘴边,想起自己的处境,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不会忘了你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为你担心。”多余的话曾荣没有说,对方一哭,她也酸涩酸涩的。
“好了,你们两个也不必这么难舍难分的,离得又不远,想见面有的是机会,大不了以后慈宁宫有什么跑腿的差事我打发阿荣去。”柳春苗笑道。
“柳姑姑记得说话要算话,还有,阿荣年龄最小,还请柳姑姑多看顾她些,别让人欺负了她去。”阿梅破涕为笑,说道。
“越说越不像话,有我在,谁敢欺负阿荣,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慈宁宫里人多事杂的,当差更需谨慎,出了茬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柳春苗被阿梅打动了,伸手戳了她一下。
没等曾荣和阿梅开口,柳春苗又道:“说起来我还真挺羡慕你们两个的,这份姐妹情太难得了。希望若干年后,你们还能记得今日的这份初心。”
柳春苗是想起了自己刚进宫那会结识的小姐妹,彼时大家的心思也都单纯,可在这宫里待时间长了,不知不觉人心就变了,有了那些纷纷扰扰的利益牵扯,谁还能记得当年的这份初心?
“阿荣谨记姑姑教诲。”曾荣听懂了柳春苗的暗示。
看来,她是认定了自己肯定不会一直留在绣作坊做一名普普通通的绣娘,进了后宫,不管是做宫女也好做女官也罢,肯定免不了被裹挟进各种利益纷争,因着各自站队的不同,再因着个人的私心和贪念,不在背后下狠手拉踩对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保持那份初心?
阿梅也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