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致看着那碗药,细想着若是哄了她喝下,她需要多久才能原谅他。
总归他们来日方长,即便耗尽此生,他也愿意等。
“端进去罢,便说这是安胎药!”玉致闭上眼,沉声吩咐。
婢女端着那碗汤药,往密室中走去,室门在玉致面前缓缓合上,发出一声闷响,落在他心上,似有千斤重。
密室内,钟灵转过身,对着那宫女出声道:“替我取些吃食来!”
她常听人说,若是有了身孕,便得多吃些东西,孩子才能长得好。
宫女愣了愣,眼中划过一丝不忍,赶忙低头掩了下去,将药端到桌上,开口道:“姑娘,这是方才太医开的安胎药,说是要趁热喝才好,姑娘快来喝罢!”
“安胎药?”钟灵凝神看她,眼中有嘲弄。
能坐拥江山的都不是良善之辈,更何况玉致不顾她意愿将她软禁在这里,他对自己的喜欢这般偏激且固执,又怎会任由自己留下这个孩子?
宫女端着碗小心往钟灵身边走来,钟灵冲她笑一笑,伸手将药打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在钟灵脸上,登时一片通红,宫女慌了神。
“姑娘,你的脸……”
“不打紧。”钟灵淡淡出声,满不在乎的将脸上的药汁擦去。
宫女没了主意,收拾好碎裂的茶盏便往外跑去。
玉致听见声响,偏过头瞧见宫女手上端着的碎瓷片,脸色微沉。
宫女跪在在他面前,战战兢兢道:“皇……皇上,姑娘她不肯喝药,奴婢,奴婢不知该如何是好!”
“吩咐太医院再熬一碗罢!”玉致沉声吩咐。
季子面上划过一丝犹豫,瞥见玉致脸上的晦暗,到底是没说什么,下去准备了。
宫女咽了咽口水,又小心翼翼道:“姑娘她说,要奴婢去后厨取些吃食来……”
倒是新鲜,平日里只求个温饱,今日居然也会要求多用些吃食了,这孩子,她当真是在意的紧。
玉致只觉胸膛里好似有一团火在烧,将他的理智灼烧的干净。
猛地站直了身子,往密室中走去。
密室里,钟灵眸色清冷,目光定定落在内窗上,听见声响也不曾回头。
玉致瞧见她这副模样,怒火刹那平息了下来,缓步走上前,柔声道:“这段日子委屈了你。”
“你既知委屈了我,便送我走罢!”钟灵冷冷开口。
玉致轻笑开:“若你有个极珍视的东西,你费尽心思才将她拿在自己的手上,你会轻易放手嘛?”
“可是偷来的东西,是不会长久的,物件也好,人也罢,总有一日,是要还回去的。”
“我
且等着呢,若是真要还,那便下辈子罢!”玉致伸手欲抚钟灵的发。
钟灵忽然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一片平静:“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心里有的不过是你自己罢了,为了这份偏执将我留在这里,真是叫我恶心!”
玉致收回手,眼底有戾气一闪而过。
“你如今说我,可你当初还不是将沈亦迟软禁在你的军营之中?”
“我同他不一样!”钟灵冷下脸。
玉致讥笑一声:“不论是否一样,左右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了,我相信对于沈亦迟,你也是一样,我们都是一类人,钟灵,你与我才是最合适的!”
门外传来季子的声音。
“皇上,药来了!”
“进来!”玉致沉声开口,敛去面上戾气。
季子弓着腰,将药端来玉致面前,玉致伸手端过,静静看着钟灵。
“你不是想保全这个孩子嘛?安胎药不吃,又怎能保住他?”
钟灵扫了他一眼,伸手将药端在手里,玉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那碗药却在她嘴边停下。
“被你抓住是我大意,我无话可说,这药即便我今日不喝,你若想要对我动手,日后机会也多的是,我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玉致,我如今只有一句话,死的法子有千万种,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你拿那些宫女的性命来威胁我也是一样,届时谁也拦不住我!”
说罢,仰头便要将药喝下,耳边疾风吹过,手上的碗到底是被打翻在地,密室里充斥着浓烈的药香。
玉致形容狼狈:“你就那样在意他的孩子?”
她是决绝的人,言出必行,这孩子若是没了,她一心求死,他当真是拦不住她。
“你也说我与你是同一类人。”
不必再多言了。
玉致转过身,苦笑道:“安胎药晚些时候我会派人送来,你……好好休息。”
钟灵合上眼睛,双手搭在自己的肚皮上,眼角有清泪划过,沈亦迟,你如今究竟在哪?
你可要快些找到这里,否则这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夜色无边,月夜行舟,孤帆远影在江流上漂泊,显得格外孤寂。
船头上坐着的那人忽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有暗卫上前替他披上一件斗篷,劝道:“殿下,夜深了,快些回去歇息罢!”
沈亦迟开口问道:“漠都有消息嘛?”
“没有……”
船上一时缄默,良久,沈亦迟开口道:“你且回去休息罢,天色不早,明日还要赶路。”
话音刚落,远处灯火微闪,沈亦迟微眯起眼睛,看见不远处有一艘船向他这边驶来,船头
上站着的人衣带飘飘,对着他遥遥行了个礼。
沈亦迟站直身子,依稀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两艘船交汇时,那人纵身一跃来到沈亦迟的船上。
他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