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迟手脚麻利,不多时便将床铺铺好,看着在门外不住的怼着手指的钟灵,轻笑道:“我去打些水来。”
虽说已是秋天,可白日里奔波许久,钟灵身上又沾染了春花楼里的胭脂气息,难免要清洗一番。
等他打了水回来,却发现钟灵已经毅然决然的躺在了地方,看见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正色道:“你体内余毒未情,还是睡床上,我皮糙肉厚惯了,睡哪都是一样。”
说罢,死死的拉住被角,沈亦迟放下手中木桶,提步上前,伸手去拉她。
“你莫不是忘了洛羽凌临行前叮嘱过什么?”
确实叮嘱过她不能受凉,可那里又有那样娇弱,不过在地上睡上一晚便会着凉了?
“快些起来,去床上!”沈亦迟哄孩子般耐心规劝。
钟灵把心一横,用力扯了把被子,却不曾想手上力道将沈亦迟拉的趴了下来,正跌在她身上,来了个脸贴脸,触感微凉,四目相对,钟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殿下……”
沈暗看清面前这一幕,声音戛然而止,忙低下头:“属下该死!”
钟灵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方才竟没有关门。
沈亦迟回过神,站直身子,轻咳两声道:“何事?”
“方才有两个小厮去盐铺递了名贴,说是他们主子非要见殿下和将军一面不可。”
“可有说明来意?”钟灵出声追问。
沈暗摇头:“没有,现在人在胭脂铺外,殿下和将军可要见上一面?”
“也不知是敌是友,万一……”钟灵有些迟疑,如今盐铺是块香饽饽,想要分食的人不在少数。
沈暗拿出一样东西,递到二人面前:“那人还说,见到这样东西,一定会答应见上一面。”
沈亦迟凝神看去,沈暗手上的是一块小巧的玉牌,是璇玑阁的东西,有这玉佩的都不是普通人。
倒是真的找上门来了。
“灵儿,你且回去,我去会会他!”
钟灵撇他一眼:“怎么?当我是弱不禁风的女子不成?”
说罢,迈步往铺子外头走去,沈亦迟顿了顿,嘱咐沈暗道:“吩咐手下人打起精神看好盐铺!”
“是!”沈暗恭敬应下,沈亦迟点了点头,提步跟上钟灵的脚步。
推开大门,铺子外头果真站着一人,那人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身。
钟灵看清他的模样,约莫四十的年纪,皱纹横生,依稀可见额边的白发,模样气度却是fēng_liú。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沈亦迟淡淡出声。
“璇玑阁护发,昌河。”对方声音喑哑。
钟灵听见璇玑阁
的名号,忍不住撇撇嘴,当真是阴魂不散,好歹等他们拿下石家盐铺再来。
下意识握紧碧玉剑,已经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
对方却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朝二人扔来,待那东西轻飘飘的落在钟灵脚边,钟灵定睛一看方才发现是一封信。
弯腰捡起,信件被人打开过,封口处还写着绝密二字。
钟灵看向沈亦迟,沈亦迟轻点了点头,于是她将信打开。
宣纸上寥寥几句话,已经给她定了生死:得二人行踪无需禀报,杀钟灵留沈亦迟。
字体小巧,显然是女子手笔。
这样盼着她死的,除了繁木,她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忍着怒气将信纸往沈亦迟手上一扔,看着那男人冷声道:“怎么?阁下这是要取我性命?要我死个明白透彻?”
“凭你一人,怕是不能如愿。”沈亦迟撕了那封信,神色已然戒备。
男人笑道:“二位误会了,以璇玑阁的作风,若是想刺杀,何必这般堂堂正正?”
这话倒是不假,以繁木的性子,教出来的手下行事自然也是一样卑鄙。
“那你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
“以这身份,和二位做笔生意。”男人神色淡漠。
钟灵心中好笑:“璇玑阁要我的命,你以你的身份,能和我做什么生意?”
“繁木不知二位行踪,我也会守口如瓶,二位如今在漠都的事,她不会知道,作为代价,来日二位也要帮我一把。”
沈亦迟抬眼看他:“这倒是奇了,你是璇玑阁的人,不替璇玑阁做事,倒是要来帮我们?”
“不如听听我的条件?”
沈亦迟轻点了点头,男人方才开口道:“来日,我要繁木的命。”
有风刮落下一片枯叶,正落在他们之间,钟灵看着沈亦迟笑道:“若是让她知道她手底下的人正谋划她的性命,以她的性子,只怕要气个半死。”
沈亦迟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又看向身前那男人:“即便你告诉繁木我们身在漠都,璇玑阁也不能拿我们如何。”
繁木不可能将这消息透露出去,给他惹上麻烦,但仅凭璇玑阁的势力,根本斗不过钟灵。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男人淡淡出声。,
钟灵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他说的有道理,虽然不能真的伤到咱们,可璇玑阁的人日日在眼前晃悠,心中总是隔应。”
“若是再加上一个条件呢?从此我手下的人,任凭二位差遣!”男人面上带着胸有成竹,似是料定他们会答应。
这表情钟灵甚是熟悉,她每次打仗之前对镜自照,也总是
这副表情,如今这样嚣张的表情在另一个人的脸上看见,还是叫她颇为不爽。
皱眉问道:“你能背叛繁木,又怎么能这样笃定你手下的人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