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难事,钟灵带着她在厅中转了一圈,这才将人带到房中,是掌柜的生前住的那件,陈设未变,先是为免故人魂魄归来无处安歇,如今看来,还能宽慰一颗尘封多年的心。
蒋柔云看着屋子里的旧物半晌,怔怔落下两行清泪来。
众人十分识趣的退了出来,钟灵轻手轻脚的将门掩上。
洛羽凌忍不住告起状来:“你瞧瞧她做了什么,竟将人带出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沈亦迟倒是淡定,点了点头,只淡淡道:“如今这酒馆只怕是不能再待了!”
“沈亦迟!”洛羽凌忍无可忍:“当初咱们商议好的可是徐徐图之,将石惊天的银子纳入囊中,可如今被她这一搅和,别说银子了,就连安身之所也寻不到了!”
“灵儿将人带出来,也并非坏事,石惊天这些年在漠都的名声算不上好,所谓无商不奸,他手上沾染的人命只怕不在少数,倒不如借着民愤,堂而皇之的入石府,接手他如今的生意,源源不断的银子,可不比坐吃山空好得多?”
洛羽凌眼前一亮:“这道是个好主意,可咱们用什么由头呢?”
沈亦迟视线落在紧闭的厢房里,淡笑道:“县令府上的这位大小姐,便没有兄弟嘛?”
午膳时分,钟灵和沈亦迟备了饭食站在门外轻敲,门内传来蒋柔云的声音:“进来!”
钟灵推开门,看见蒋柔云端坐在窗边,看起来倒是比方才有精神的多。
“我有一事相求!”
“您请说!”钟灵将饭食放到桌上,坐到她身边。
“这房间里的陈设,还请你们不要动,也不必打理,将这间屋子锁上便好。”
“这屋子,依先掌柜的意思,也是不会动的。”沈亦迟淡淡开口。
蒋柔云回过头看向他们,眸中带笑:“你们福泽深厚,定不会如我和清风一般命苦。”
钟灵见她精神极好,也跟着高兴起来,将筷子递到她跟前,殷勤道:“您快吃些东西罢,上好的酒菜,这酒,还是先掌柜酿的呢,等卖完了这几坛,我们也要离开了。”
“便放那吧,我待会便吃。”蒋柔云轻点了点头。
钟灵琢磨着也不该打扰人家追忆似水年华,拉着沈亦迟便要走,行至门外,沈亦迟回身问道:“不知您家中可有兄弟。”
“兄弟?多年前倒是有一个,自我出嫁后,便再没见过了,出生时,娘家还给我报过信儿,再回来,石惊天害得我家破人亡,满门流放,便再也没了消息,若是他还活着,如今只怕也已娶妻生子了。”
沈亦迟和钟灵对视一眼,又追问道:“冒昧问您一句,流放
那年,令弟多大?”
“六岁!现如今,已经过了整整十年了。”
十六岁?钟灵眼前一亮,这倒是天赐良机。
仿佛看穿二人心中所想,蒋柔云面上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幼弟生死不明,若是大仇得报,不论是在九泉还是在人间,都能安心。”
“既如此,便多有得罪了!”二人退了出来,将房门掩好。
舒乐已经将饭菜端上桌,三人围坐在桌前,只等他们落座。
钟灵挨着沈亦迟坐下,看着满桌佳肴,着实没什么胃口。
舒乐夹起一筷子鲜虾到洛羽凌碗里,笑得殷勤:“神医,你多吃些!”
钟灵心下一跳,下意识打量宫沫儿的反应,好在她神色依旧寡淡,好似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钟灵这才放了心。
洛羽凌也十分识趣,放下筷子,剥起碗里的虾来,剥好的虾肉自然都进了宫沫儿的碗里。
舒乐满心惦记着洛羽凌的医术,见缝插针道:“神医若是最近不忙,能否教我扎针?”
“洛家的规矩是医术传男不传女!”洛羽凌将虾肉放进宫沫儿碗里,顺手吮/了吮手指。
舒乐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情愿,大咧咧的摆手道:“有什么要紧,你拿我当男人便是!你瞧,你如今可以叫我安胎接生的医术,我加以练习,熟能生巧,来日也能帮上沫儿姐姐是不是?”
舒乐对着宫沫儿挑了挑眉,对方回敬她一个淡淡的笑意,客套道:“你今日的虾做的不错!”
“若是沫儿姐姐喜欢,我便日日都做!”舒乐欢呼雀跃。
洛羽凌忍不住扶额:“我的意思是,洛家的医术不传外姓之人和族中女子!”
舒乐面上笑意登时僵住,撇撇嘴,眼中氤氲着水汽。
洛羽凌又若有所思道:“不过……”
“不过什么?”刚刚到眼角的泪又被她收了回去,舒乐眨着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洛羽凌。
“不过我觉得你很有想法,有关于女子生产,这几日我便抽空教你!”
“当真?”舒乐眸色发光,连啃了一半的肘子都放下了。
“千真万确!”洛羽凌正色看她。
钟灵在一旁冷笑,说到底还是为了照顾他的沫儿。
舒乐还欲再纠缠,洛羽凌赶忙岔开话题,出声问钟灵道:“屋子里那位如何了?她如今脉象微乎其微,大限将至,需得好生照料才是!”
“我方才出来,瞧着她精神极好,想来是换了个地方,心情畅快了罢!”
钟灵低头扒了两口饭,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发现在座的都是一样沉默。
垂死之人有了精神气,并非
是什么好事。
钟灵慌忙起身,走到厢房门前,手停在门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天委实不曾善待过她,如今好容易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