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清浅并没有听到侍女的喊声,她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了。
时间停住了。
孔辰星能够感受到,清浅所在的位置。
可在这停滞的时间中,他每走一步都只觉得艰难。
明明是毫无阻拦的空旷,可是每迈出一步,仿佛都有巨大的阻力,将他困住。
他在御书房门口,停了下来,两只手臂时隐时现,颜色已变得浅淡。
这就是改变时间和剧情,所付出的代价。
孔辰星艰难的迈出步子,也许不知哪一刻,他便在这书中的世界里,烟消云散,灰飞烟灭。
可是在这之前,他愿意为了爱,守在清浅身旁,陪她度过每一个难关。
清浅闭着眼睛,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直到孔辰星的脚步,一声声走的坚定。
孔辰星给了清浅一个拥抱,在她耳畔柔声说道:“我来了。”
清浅不能睁开眼睛,不能说话,不能呼吸,甚至没有心跳,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心在笑。
孔辰星抱起清浅,庾呷ァ
清浅在心中,描摹着孔辰星的样子,他身上熟悉的温度,他嘴角向上扬着的弧度,都让清浅觉得安全,且安静下来。
她只觉自己进了马车,于是这时光重新开始流动。
可是她不想睁眼,只想就这样,依偎在身旁的这个人身边,听外面的风声轻抚而过。
她能想象到,那街上飘荡着的旗子,夜晚的星空,还有远处袅袅上升的炊烟。
可是她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就这样安静的沉默着。
清浅不知道,自己何时回了牧府,又怎样回到房间。
她只觉得自己,一直在昏昏沉沉的睡着。
她在迷雾中奔跑,迷雾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九皇子冉烨,他大声的问清浅:“嫁我可好?嫁我可好……”那声音是恐怖的、凄厉的、甚至愤怒的。
“嫁我可好?嫁我可好?”清浅不停的跑,可是那声音就像鬼魅般的,在她耳畔,在她身后,连同那浓黑的迷雾,不停的向她涌来。
“我已经有了心仪的人,这一世,我再也不能嫁你。”清浅大声的答道。
可是那声音,根本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始终在她的耳畔,高高低低的徘徊着,抱怨着:
“就是你,就是因为你,我才做了阶下囚。如果没有你,如果不是你,擅自改变我生命的境遇,我原本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怪你!都怪你!!!”
“不,不是这样的。”清浅用尽全力的向前奔跑。
可是不知怎么,却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
那声音,便立刻得了机会般,连同这无尽的迷雾,汹涌的向她压来。
“不!”清浅大喊一声,睁开了眼睛。
桌上摆着苹果、西瓜、芒果、木瓜,房间仍然被人,很好的照料着,仿佛只等她,睁开眼眸的那一刻。
还活着,清浅对自己说。
门推开了,阿珊手里拿着一把淡蓝色的小雏菊,走了进来。
“姑娘你醒了。”
阿珊本想把这花,插到瓶子里。
见清浅伸出手,便拿了一支放在她手上。
“是孔公子叫人送来的,说是他暖房里的雏菊开了。想着如果姑娘,一醒来便看到,定会喜欢,就叫熊大送来了些。”
清浅心有余悸的,似乎还没能从梦中走出来,看到眼前这花,用力握了握,才有了些真实感,“我睡了多久了?”
“睡睡醒醒,已有七日了。”阿珊有些心疼的答道。
清浅坐起身,下了床,望向窗外。
春的力量如此强大,不过几日,窗外的绿,便层层叠叠的又浓了几分。
枝枝叶叶都蓬勃着,使着劲儿的生长。
阿珊拿起梳子说:“姑娘,我帮你,把头发梳起来吧。”
清浅坐在凳子上,任由阿珊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清浅忽然看到桌上,有两个绿色的,柳条编织的鸡蛋大小的球。
便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阿珊见到,便柔声道:“近来,京城里流行着柳条编的小球,小荷在外见了,便用两个苹果,和路边的小孩换了两个,说想来姑娘定会喜欢。”
正说着,小荷抱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
“姑娘,您醒了?”
小荷见清浅坐在梳妆台前,便高兴的把箱子拿给清浅看。
“是大夫人这几日做的新裙子。”小荷展开那盒子,拿出一件淡粉色的裙衫。
裙衫的领口、腰间、袖口,用的是深些的粉色料子,上面绣着清淡的花边儿。
内裙胸口,绣着绿色的植物枝条图案,宛若象征着春意和生机。
清浅的表情淡淡的,仿佛若有若无的风,似乎你见了,都会把它忽视。连同被她自己忽视掉的,所有喜怒哀乐。
“姑娘,”阿珊一边为清浅,梳理着一头秀发,一边轻声的说道:“太子登基了。”
这么快。
清浅澄澈的眼眸,似乎多了一层忧伤,只让人觉得朦朦胧胧。
太子廷宣从此,便成了高高在上的皇上。清浅再也无法猜测他的心,装的是满腹的仇恨,还是胸怀天下的豁达,亦或是自己猜不透的什么。
“可是九皇子病了。”小荷接着说道,“大家都在说,皇上突然驾崩,九皇子因为忧思过度,生了一场大病。”
小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
她和阿珊,本以为九皇子冉烨,也才是自家姑娘的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