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假装上厕所正好路过,她看到那两个妇女装土豆时,每次都会根据土豆的大小和形状,一次性在袋子里面放到合适的位置,一次都没返工过。
另外,两个妇女在装满一袋子土豆时,会比桃花他们少放一层,这样缝袋口时,也会省下不少时间。
后来,桃花和贾红就成了整个市场里装土豆最快的人了,很多老板都认识她们俩。
有天一大早,宇文松、李顺、桃花、贾红四个人来到长乐宫的市场里找活。
远远的他们就听到前面有人在议论着,“这地方简直就是个土匪窝,不是咱这胆小、本分的人奴(待)的地方!”
“这不是快过年了么,趁着这阵子活多,咱多少挣些钱好回去过年。等活少了就挣(轮)不到咱干了。”
“咱都少说话,埋头干活就行了!”
等到桃花一行四人走近了,他们这才看清情形,人群中间有四个人正在一辆货车上围着一个小伙子拳打脚踢的。
“你个碎怂,给你说人够了,不要往车上上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自己寻(找)死呢!”
“往死里打,看以后还有人敢跟咱抢活不!”
“市场又不是你屋开的,我问了老板,老板让我上车的!”被打的小伙子一边用两只胳膊护住头,一边还不忘争辩几句。
“看来还是把你个狗怂打的轻了,你还敢还嘴,你说你是准备留下一个胳膊还是一个腿?”
“我就不下去,我是给老板装车,又不是给你装!”
四个打人的人一听这话,就猛地抬起被打的小伙子,准备往车下扔。
这时一个水杯飞向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大汉一个趔趄倒在了车厢里装土豆的筐子上,他刚想发火,刘洪就走到了跟前。
“你四个得是想坐牢?还有没有一点儿章程了,多一个人,就是少挣一点儿钱的事,至于卸胳膊卸腿儿的么!行了,都散了,好好做活去,还想不想挣钱了?”
打人的另外三个人,把被打的小伙子重重的摔在了土豆上,然后陪着笑脸说道:“哥,我几个以后不敢了。”
刘洪没有答话,他冲着跌倒的大汉轻轻抬了抬下巴。那名大汉赶忙起身捡起刘洪之前扔到自己身上水杯,笑着说道:“哥,你这杯子质量好的很,你收好。”
“你四个跟我走!”
打人的四个人从车上下来,跟在刘洪身后走着。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了,被打了的小伙子叫豹子,他跟宇文松一起装过一次车。
这时豹子站在车上得意的笑着,“大个儿(宇文松),你俩上车,跟我一路去给老板装洋芋,刚才那四个货还敢打我,翻了天了!刘洪是我哥(表哥)!”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跟在刘洪身后的一个人快走两步走上前说道:“哥,办公室我四个就不去了,你看今儿个这事弄得,让你费心了。是这,这一百块钱你收着。”
刘洪没去接钱,他黑着脸说道:“你几个都是市场的老人儿了,规矩也都懂,搁平常一百块钱就行了。
不过今儿个这事不一样,刚才让被你几个打了的人是我兄弟,我小舅那儿总得有个交代,我也不多要,再拿一边块钱,这事就过去了。”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又拿了一百块钱出来。
这四个人,在市场里也是霸道惯了,平常别人再没活干,他们都能找到活。他们是上洛县人,平日里只要看到他们四个上了车,其他人就会乖乖的离开。
装完车,分钱的时候宇文松对豹子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哥能给你撑腰么错,但是你哥也么法时时刻刻在你跟前。今儿个你哥要是来的迟了,你还不叫人打日他了(惨了)。”
“我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看他四个以后还敢打我不?”
这时,桃花迎面走过来说道:“你几个快些跟我走,李老板让倒货位呢,倒完了还有车皮要去接!”
到了货位前,李老板挥着手说道:“都到这块儿来,把洋芋都倒到前边这个角儿上,忙完了就去接车皮,今儿个的活够你几个忙活一天了。手上都放快些,脚下麻利些!”
过了半个月,桃花有一次装洋芋的时候,听相邻两个货位的老板小声嘀咕着,“刘洪让人打的吐血了!”
“谁打的?”
“不知道。刘洪这几年也么少弄钱,估计有人被要的太多了,就下了黑手了。”
“刘洪自己都么看清是谁打的他?”
“刘洪黑里(晚上)跟同事喝酒,几个人都喝的有些高了,往回走的时候,刘洪让人拉到背黑处给打了。”
这时另外一个相邻货位的老板走过来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听说是一个广东老板找人干的,刘洪在医院检查的时候,胃里边发现了碎玻璃渣子,人伤的重的很。”
“这是有多大仇,下这狠手!”
“听说有个广东老板头一回到这边做生意,不懂规矩,后来一车皮洋芋硬生生烂了一大半,你说这得损失多少钱?”
“把玻璃渣子灌下去……真不敢想象。”
“人抓住么?以后这个老板就不用来这一块儿做生意了。”
“听说还没有抓到人,这地方鱼龙混杂,都不是善茬。”
“刘洪这人对乡党比较照顾,对外人也是挺黑的。”
见到有人过来了,三个老板便不再说话了。
干完活回到出租屋,桃花对宇文松说道:“刘洪让人打了,你听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