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眼看蓝山亲卫的阵式就要合拢,阵阵火光夹着巨响从山上传来。紧接着大地开始微微颤抖,树影摇曳,石木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这蛮牛,幸好找了我来。”唐承佑蹲在一根向外伸出的树枝上,面上浮出一丝得色,眼神却遥遥锁住不远处的海边。
站在树下的冯令正却没他那般轻松,颇有些担忧:“这么多东西滚下去,大伯和鱼叉他们怎么跑?而且依这地形,没几个能真正砸到人吧。要我说,还是直接杀下去痛快。”
“蠢!”唐承佑啐了一口,望了望旁边蓄势待发的步弓手:“人家船上有炮,你这点人冲下去有屁用。小崽子们,火箭伺候,吓死这群王八蛋!”
上百支火箭从林中射出,晨曦中显得格外醒目。
火器的轰鸣令黎利暗暗心惊,山上出现的无疑是明廷的正规军队,且数量不明。虽然他并不认为琼州会有什么值得担忧的精锐明军,可对方占尽地利,居高临下,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火箭的齐射终于打消了他最后的侥幸,再顾不得围杀鱼叉三人,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火器、步弓,对方建制齐全,虽有可能虚张声势,却不能以自己的安全去冒这个险。
若有可能,他实在想绞杀这三人以消除日后的威胁。更遑论那柄令蓝灵古剑失去神异的奇特铁叉,即便拼光这次带来的蓝山亲卫,若能将其夺取,那也是值得的。
安南军一退,正陷入苦战的三人终告解脱。
此时黎利已在重重护卫之中,即使再不理智,鱼叉也不敢奢望能在这种局面将其格杀。
“快走!”冯轩朗扔掉断枪,拉住二人便向相反方向奔逃。
安南军退得极有章法,殿后的士兵更拿出火器、劲弩准备向三人所在处倾泄射击。再一迟缓,以三人之能也未必能安然无恙。
“黎利!”鱼叉身子虽随冯轩朗疾驰,心却仍在黎利身上:“把你的脖子洗干净,我鱼叉一定会来取走你的头颅!”
火器、弩矢纷纷落空,见最后的希望破灭,黎利哪还愿意逞口舌之能,径直往战船停泊之处而去。
一轮红日从海中跃起,扬帆而去的安南战船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
经过这一夜苦战,众人都累得不行,纷纷就地而眠。
鱼叉坐在一处山崖边,遥望安南战船消失的方向,默然不语,双手轻轻地摩挲着放在膝上的海神叉。
郑和曾说,要杀黎利先取其剑。蓝灵古剑到底有多厉害他却无缘感受,直到亲眼看到冯轩朗的精铁枪头被其剑气轻易削掉,这才惊觉郑和话中的含义。
为什么自己对上黎利时,他没有发出这样的剑气呢?
这绝对不会是黎利手下留情,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陈镇海。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把从小跟着自己的海神叉了。
赤焰寒铁铸成的鬼头刀不能伤其丝毫,连蓝灵古剑也失去神异,这柄海神叉莫非真的是海神所持的神兵?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却从未发觉海神叉有什么特殊之处。指尖感受着这个“老伙计”的微凉,他不在心底里发问:“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海神叉没有丝毫回应。
鱼叉莞尔一笑,暗笑自己发了痴,竟想要和一件兵器对话。
冯轩朗调息完毕,见鱼叉一人独处,便走了过来。“在想什么呢?”
连续赶了两天的路,又经过一场激战,即便以他的修为也有些吃不消。见鱼叉毫无倦意,不由暗叹自己到底是老了。
鱼叉长身而起,毕恭毕敬向冯轩朗一揖:“多谢前辈相助,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冯轩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说无妨。”
他深知鱼叉的为人,即使是当年独自一人追杀海盗,也绝没有向外人请求过帮助。这些年为了照顾全村老弱,更一直劳苦奔波,但仍未有半点低头。
能让鱼叉说出一个求字,简直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一般不可思议。
“晚辈敢请前辈传授冯家霸绝枪法。”鱼叉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坚定。
经过之前一战,他明白自己与仇敌仍存在一定的差距。
若非海神叉能克制蓝灵古剑,自己的先天真气又大异于常人,不要说报仇,自己连逃命恐怕都极为困难。
下一次相遇,仇敌必然已经有所准备,自己这两种优势都茫然无存在,而对方的实力却更加雄厚。要想得偿所愿,自己必须有更大的进步。
虽然冯轩朗哼的那个童谣让人感觉有些别扭,可其单凭一根相当于木棍的断枪就能逼得黎利手忙脚乱,险象环生,霸绝枪法被誉为琼州第一武技可谓名至实归。
若是换作海神叉,黎利此次绝无幸免。
“来,坐下。”冯轩朗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抚着鱼叉的肩膀席地而坐。
霸绝枪法是冯氏的家传绝学,只传冯氏族内子弟,上千年来,没有任何例外出现。鱼叉自然知道其中缘由,是以才郑重相求。
冯轩朗其实并不介意绝学外传,却知道鱼叉对武学之途有所误解:“天下学武之人千千万万,可真正有所成就的却了了无几,你知道为什么吗?”
鱼叉摇头以对。
因为生活所累,他虽然误打误撞跨入先天之境,却并没有多少心思修炼武技。所具备的那些基础常识,也大多来源于当年冯轩朗的启悟。
不过也幸好如此。
郑和曾告诉他真气运转一切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