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尕二却已站起身来,口中说道:“不劳公子大驾,尕二前去瞧瞧便好!”
说完,尕二推开雅室大门,下楼去了,素来便与伯牙形影不离的仲黧虽是不声不响,却也跟了出去。
几人接着闲谈片刻,却是不见尕二归来,眼见案上几样小菜几乎吃尽,迢固不由诘怪道:“这于老六却也变得好生磨蹭,不过取酒煮菜这点小事,竟需恁长时辰,莫非必得老夫亲自出马相催才好!”
不顾迢远拦阻,迢固已然起身出门,但听咚咚脚步声响,竟也下楼去了。
说来也怪,迢固这一去,竟也久久不归。
迢远不由的望向阿曦与皎姝一眼,但见二人神色尽皆凝重起来,迢远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四人各一点头,随即一起起身,便要出门查看。
就在此时,雅室木门忽然吱呀开启,那名酒保已然端着一个硕大的漆盘涌入进来。一面口道招呼不周,一面推说先去催酒的三人打熬不住,已然在二层与一众桨工舵手痛饮一番,此时酒兴正酣,因此不及归来。
至于侯爷,此时正与酒楼老板将每坛鸩酒全然开封,一一品鉴成色,此时已然寻出一坛上好佳酿,先让酒保呈上,并且侯爷有话,但请各位不必客气,先行举杯动箸,侯爷再寻两坛好酒之后,便会自来。
迢远闻言,不由哑然失笑,一面嘲笑尕二与伯牙兄弟酒徒本色不改,一面暗责自家这位三爷轻重不分,竟而兀自品起酒来!
但见漆盘中便是两样热气腾腾的菜蔬,一为煮烂的嫩菘,一为烤熟的荻芽,再有一樽好大的瓦罐香气扑鼻,便是念叨多时的河豚无疑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坛刚刚开封的酒水,想来便是此处独有的鸩酒无疑了!
果然,刚将酒菜铺摆完毕,酒保便笑笑说道:“嫩菘荻芽,豚宴鸩酒,这四样正是小店特色,方才那位公爷已有交代,但请你们趁热动箸,不必专等他们,刚才见他们那副架势,若不喝倒两个,必是不肯上来的!”
迢远不由愕然,但见皎姝此时早已被那罐河豚吸引,两只亮晶晶的眸子扑簌簌闪动,似已有些急不可耐,迢远索性将酒坛搬起,凑到鼻口细细一闻,果然便有一股奇异香气扑鼻而出,迢远再不迟疑,起身将四人面前酒盏尽皆斟满!
“来来来,且不等他们,我们四人也来干上一碗,且看这鸩酒是否名副其实!”说完,迢远举起酒盏,望着空中一举,待到四只酒盏轻轻一碰,迢远立时送到口边,闭目仰脖,便要倾下!
还不等酒水入口,忽有一物飞来,叮得一声将迢远手中酒盏打了个粉碎!
顿觉胸前一股凉意传来,迢远一惊,猛然睁眼,便见对面澄曦与皎姝皎燕正各自端个破了洞的酒盏发呆,衣服前襟已被酒水淋透!
还不等反应过来,又有一物穿过开启的窗扇,凌空飞来,不偏不倚,恰好落入那罐河豚之中,溅起数点汤汁,洒落到案子上,竟而吱吱作响,不一时便将案几烧出个窟窿!
“河豚有毒!”
四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迢远与澄曦随即起身,将倚在墙边的兵刃抓起在手,皎姝主仆手中更是不知何时各自多了一柄亮银刺钩,随即齐齐望向窗口,目露警惕之色!
静待片刻,再无一物从窗口射来,迢远这时才敢回头细看,顿时打碎酒盏之物竟是两枚石子,而瓦罐之中却是多了一只半尺长的死老鼠!便是这三样物什,竟而将四人性命救下,只是不知何人这般好心!
念及至此,迢远不由向着澄曦使个眼色,澄曦随即蹑手蹑脚靠向窗边,但见无事之后,便从窗口悄悄伸出头去,上下左右一阵观瞧!
一等澄曦将头抽回,迢远便立时问道:“外面有人?”
澄曦不语,却是用力摇了摇头,脸上同样一副迷惑之色!
迢远顿觉奇怪,转念一想,忽然大叫一声“遭了”,随即推门而出,向着楼下跑去。
刚刚下到二层,迢远便见偌大席间,几十号迢瀚座船上下来的桨工舵手兵士,连同尕二伯牙仲黧在内已然齐刷刷扑倒案上,迢远赶忙冲入,伸出手指在众人鼻下一一探过,但觉气息全无,竟似全都死了!
迢远大惊失色,忽然想起自家三爷还在下面,不由分说,立时起身冲向楼梯,还不等下到一层,透过楼梯间隙向下看去,便见迢固正在厅中笔直而立,双手抱住一个酒坛,全身一动不动,神情更是似哭似笑,古怪至极,便在迢固身边,已有五人仰面躺倒,似是方才在一楼进餐的那伙。
这时,打斗之声忽从厨房传来,迢远正自迟疑间,却见澄曦忽从身后蹿出,三两步跃下楼梯,冲开厨房门口竹帘,一头扎入进去!
迢远赶忙跟去,还不等挑开竹帘,却见一个汉子忽从帘中倒飞而出,与迢远恰好撞个满怀!
仰面跌倒之际,却见迢远忽然身子一拧,顺势斜向飞出,不等着地,早已伸手撑住一张案几,借力转身,便已将身后荡瀚长枪提往身前,向着对面那人笔直刺出!
与此同时,那人也已稳住身形,更在间不容发之际兵刃递出,但见银光闪烁,寒气逼人,竟是一柄雄浑刚强的沐阳长刀!
叮铃一声脆响,刀枪相接之际,迢远忽然望见那人面目,竟是曾在卧牛堡和皎月王殿中两次谋面的黑衣汉子,迢远急忙不由诧异出声:“咦,竟然是你!”
对面那人也吃一惊,急忙撤刀回身,立时手中做个噤声手势,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