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不会!他家庖厨便是掌柜自家九弟,比之于老六还要年轻上十多岁,此时正是年轻力壮年岁,既是没病没灾,又怎会轻易换人。”迢固说完,却似还有些不放心,于是向着门外高呼酒保一声。
酒保闻讯而来,推门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迢固问道:“我且问你,你家庖厨可还是那个于老九么?”
酒保立时点头,笑道:“正是掌柜自家九弟,迢瀚商队只认他的手艺,真若换了,岂不砸了自家招牌!”
“你们听听,仍是老人,老夫所料不错!”迢固哈哈笑道。
酒保也笑,笑完又问:“客官可还有别的吩咐?”
“再无其他,早些煮好端上来便好,多年不曾品尝于老九手艺,此时竟而果真有些馋了,哈哈哈!”迢固说完一挥手,酒保随即掩门退了回去。
不大会工夫,两样干鲜果子与四样凉菜,连同一壶白茶便被早早送来。
但见案上,一碟香梨,一碟柑橘,一碗烘熟的甜糯板栗,还有一碗刚刚炒就的杏仁,碟大碗小,干鲜具备,虽是稍显粗犷,却也好闻好吃。
四样凉菜更是这个季节才有的乡野滋味,麻油笋丝清脆可口,凉拌野岑味道特别,水焯芋艿酥软宜人,酸汁芦蒿清新开胃,各自摆布盘中,令人不由食指大动。
一路尽吃些干鱼咸肉、米团粟饼,大家早已有些厌烦,但见这些新鲜果蔬奉上,哪还顾得上拘谨,不等迢固开口,已然挥动长箸,各自大吃起来!
只是有菜无酒,总是美中不足,迢固不由大声喊道:“酒保,赶紧将你家鸩酒捧来,要大坛才好!”
皎姝早从迢固口中听过鸩酒二字,只觉鸩鸟全身剧毒,为何便能入酒,此时但听迢固再次提起,皎姝不由问道:“侯爷,鸩酒又是如何说法,便没有毒么?”
迢固似乎早知皎姝必有此问,不由放下长箸,一缕颌下长须说道:“此处鸩酒却又非常,虽然含有一个鸩字,却与鸩鸟毫无关联,只是赞其香醇可口,一旦入口,滋味便久久回荡口福之中,乃至徘徊心间,竟是再难忘却,因此口滑之人便取了鸩酒这个名字,其意便是此酒不喝便罢,一旦沾上,便生瘾毒,再难戒除!”
“此酒真有这般魔力?”皎姝心中好奇忽被勾起,不由问道。
“真真是名不虚传!”迢固叹道。
坐在对面的迢远听了这话,立时问道:“三爷,莫非此酒竟比青竹月影还要好喝?既是如此,为何便没有名气,更不曾听说?”
迢固哈哈笑道:“青竹月影固然名列人族美酒魁首之位,自也柔中带刚,口味极佳,却是失之于入口清淡,雅致有余,劲力却是不足,比不得此地鸩酒之馥郁雄浑……”
“三爷且慢!”迢远似乎不信,打断道:“三爷竟说青竹月影劲力不足,须知孙儿一日忽生愁闷,痛饮半坛,便足足醉了三日,真若如此,这鸩酒岂不一沾就倒?”
“果然便是这样,若与鸩酒相比,青竹月影三不及一!”迢固哈哈笑道:“这鸩酒入口,自有三变,初时甘甜,犹如糖水,待到入喉,却又霍然化为一条火线,及至落入肚中,已成蓬勃燎原之势,却又不伤脾胃,反倒散为烘烘热浪,将五脏六腑尽皆席卷,滋阴补阳,祛湿除瘟,几如一服良药。即便不慎醉倒,醒来之时,也会神清气爽,便如睡了半年好觉,当真是有益无害!”
伯牙本是贪杯好饮之徒,此时听了迢固这番赞叹,伯白早已按捺不住,忽然起身冲出门外,亲自去催高呼酒保上酒。
尕二却是凑到迢远身边,嬉皮笑脸说道:“既有这般好处,又是好喝之际,咱们离去之时,不如买下三五十坛,一起装在船上,边行边喝,岂不大妙?只是尕二身无分文,此事还须公子慷慨解囊!”
“这你却是错了!”还不等迢远开口,迢固已然放声大笑,直将尕二笑得心里七上八下,还以为这老儿吝啬钱财,竟要阻止自家孙儿。
正自游移不定之时,迢固忽然收笑,说道:“漫说几十坛美酒,便是再多上十倍百倍,想来我家孙儿也会眉头皱也不皱,只是这鸩酒却又特别,每年只能酿制百坛,而且储存不过百日,便会发酸发臭,那时几如一缸老醋无疑了!”
“既是如此,不如将那酿酒之人绑了,一起带往别处,另起炉灶,重新酿制,岂不更好!”伯牙重新走回室内,不由说了一句。
“谈何容易!这鸩酒说来却也特别,除却只有独门酒曲秘方与此间所传糯米之外,却是只能取用洄豚湾岸边的一口水井中的井水,三样但缺其一,便不能酿成!”
但见尕二脸上一副分明不信神色,迢固只得接着说道:“老夫年轻之时也曾偏偏不信,便在此地购买半船同样糯米,又将那酿酒之人软磨硬泡拉去波荡城中,让他专门酿造一池鸩酒,最终却是味道迥异,酸涩难喝,只得全部倒掉了事!”
“真若如此,这酒倒也忒是娇贵,若要想喝,非得巴巴赶来此地不成?”伯牙撇一撇嘴,似乎心中大有不甘,伯牙忽然推门又出,身后只留一句话语飘荡,“即是如此,伯牙先去尝尝!”
“果然便要赶来此地不可!”迢固哈哈笑道:“只因这鸩酒难酿也倒罢了,却又最是经不得冷热颠簸,譬如你灌上一壶贴身带在身边,身体热气涌入,再加沿路晃荡,待你取出吃时,味道却已全然酸涩,几如一壶老醋无疑了!”
“怪不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