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州还有多少困难等着他自不屑说,她想留,亦想走,是留是走纠结成乱麻,左右为难。理智告诉她,应该远走。然而情感,却又想留。
如果以前的相逢是一场戏,害他为那场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愿意补偿他。
龙筱雪一时慌神,忙忙移开视线。
“这一路行来,我从不问你过往之事。你若愿意,可将过去的事告知于我。我愿与姑娘真心相交,做个知己。”
他被她的聪颖所牵引着,将她留在身边,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他是寂寞的,也是孤独的,虽然身边还有常皋、刘虎和小德子,但这是不同的,龙筱雪就像是他的一面镜子,他想什么,她不屑问,便亦能猜到。天下的女子何其多,而能知他心意者难有一二。朋友易得,知音难求,便是如此罢。他也深知,有才华又有智慧的女子,最是难得。
龙筱雪不愿去想过往,那些繁复的曾经,她过往的存在,就是成全他人,被他人所利用。当她助了表哥,最后却落到这般下场。
凌飞见她不语,吐了一口气,道:“不瞒姑娘,我的真实身份是……戴罪被贬的四皇子凌飞。”
她面容微微一凝。早知他的身份,未想他会坦诚。他表露自己的诚意,而她呢,难道还要继续隐瞒自己的过往。
凌飞认真审视,颇有些不解地道:“莫不是姑娘已经猜晓到我的身份。”
当她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便已晓了的身份。但他,却不知她的身份。让他如何知晓,其实在他们相逢之前,他们有过交集,也有过接触,他甚至还拥她入怀。但她是别人的替身,是为了助他人得到荣华的棋子。
龙筱雪平复心绪,道:“那么……你……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本应嫁的夫婿?”她发现凌飞的俊脸蓦地一变,嘴角明显地抽了一抽,深沉的面容微露堪色,原本平和的氛围变得有些怪异。
凌飞道:“天下第一美人、燕京第一才女,名不符实罢了。”
曾记明月夜,她也曾和面前的凌飞站在月下,本想说上几句就抽身,不曾想竟被他揽入怀中。本已模糊的记忆,因为今夜相似的明月,还有这相似的情怀,此间竟变得清晰起来,她仿佛她还忆起那次的点滴细节。
“此事何以见得?”莫不是被他查出什么端倪来。
凌飞道:“崔吟霜若真是才女,不会在我被贬之后,就匆匆易嫁他人。什么盟誓,原来不过是场戏言。”
那夜的情形,本就是一场戏。
表哥迫她前去,就是要她打动凌飞的心,将她的衣着打扮、面容神情一应扮作是崔吟霜的模样。崔吟霜的容貌,可谓闭月之容,羞花之貌,若说才华倒也稀松平常。
龙筱雪接过话,悠悠道:“誓言一旦抛却,连戏言都不及。这世间最靠不住的,便是誓言。”
凌飞面露异色,未曾想她竟会有这般看法。他是如此想过,却不会轻易地讲出来。
他道破了身份,她又怎会做那猥琐之辈。龙筱雪道:道:“我三岁丧父,母亲不到双十年华便已守寡,饱受族人欺负。那时接到姨母从燕京写来的书信,我母亲带着我颠沛流离,跋山涉水方抵燕京投奔姨母。每日与母亲、姨母在一起,虽是寄人篱下,还有亲人可依。”
忆起母亲,龙筱雪便会觉得阵阵心痛。母亲和姨母是这尘世最爱她的人,她们是姐妹,生得相似的容貌,就连性情都颇有些相似。母亲恬静,姨母清雅,姐妹二人相依为命的那些年,是龙筱雪记忆里最快乐自在的岁月。
“七岁那年,母亲撒手人寰。姨母膝下未曾生养儿女,禀明家主,将我收为养女。母亲虽不在了,好歹还有姨母照应。姨母待我情若母亲,让我与府中的公子、小姐们一并读书、学艺,虽时被人欺,可想到身为妾侍的姨母,倒皆能一一忍下。不曾想,十一岁那年,连姨母也一并去了……”
那时候的她,总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不知从今往后应当如何走下去,在姨母的遗体痛苦一场。那日的情形,是她今生怎般都忘怀不了的痛。
姨母只是府中数房妾侍姨娘中的一人,红颜未老恩先断,她死了,主母恨她夺宠夺爱,妾侍怨她不懂进退,就连候爷也未曾到过灵堂望上一眼。小小的筱雪,便几度品尝亲人的离逝。父亲英年早逝时,她尚小,还未懂人事。可母亲、姨母的相继离逝,还是让她哭得几近昏厥。
天高地广,人世冷暖,无人可依,那种绝世的孤寂和无助,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害怕。当她与姨母的侍女跪在灵堂,哭得昏天黑地时,一个着白衣的男孩走了进来。“你别哭了。秋姨娘虽不在了,往后我会保护你的。”
这一句孩童的话,给了龙筱雪莫大的安慰。她忘不了那个少年怜惜的明眸,还有他说话时的认真样。他说:“秋姨娘死前待我最好。她要我好生待你,保护你、陪你长大。”
即便是姨母的生死相托又如何,到头来,他还是弃她如敝履。
可她,忘不了年少无依时,他曾给予过的温暖。才让她在那样冷漠的候府得以长大成人,成长的历程,有过太多的荆棘和磨练,可一路有他陪着、笑着,再多的艰辛她走过来。从那时起,他便是她心灵的家,情的牵绊住。
她静静的长大,看着他从一个青涩的少年成为玉树临风,文武兼备的男子。他无数次地许诺:有朝一日,我定会迎娶你为妻。那时,她虽羞涩,心头却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