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考的是乐科。
乐科考试很简单,每个考生自选乐器,然后抽取乐谱,演奏一段乐曲。
当然乐曲很短,一般都不超过一刻钟。
考生们分成五组,按通牒序号顺序先后考试,陆千尘恰巧与唐缨及蓝齐儿分在了一组。
分在一组的人,排在后面的考生理所当然的成为前面考生的听众。
陆千尘序号比较靠后,所以要当很长一段时间的听众。
男考生选的乐器大多为箫,女考生选的大多为琴。
听了排在前面的几个考生的演奏,陆千尘终于找到了一点自信,他感觉自己演奏水平不比前面几个考生差。
乐科考试是现场评判的,前面几个考生都被评为乙等,所以陆千尘认为自己至少也可以被评为乙等,这要好过他的预期。
第六个上场的是唐缨。
唐缨既没有选箫也没有选琴,他选择的乐器居然是瑟。
学过乐器的人都知道,瑟是一种古乐器,掌握不难但要弹好却极不容易。现世中学瑟并且弹得好的人极少,估计也只有爱好古风的文人雅士才热衷于此道。
唐缨年少成名,诗琴书画样样精通,虽然年轻,但俨然已经可以被称为文人雅士,所以知道唐缨的人在他选择瑟后,并没有感到意外。
唐缨抽的曲目是《广陵散》。
《广陵散》为古代大师嵇康所作,曲目慷慨激昂,并隐有旷达之意。
唐缨的弹奏,恰如其分地表达了激昂的旋律,旷达高傲之情随瑟音而深入人心,令闻者动容。
一曲弹完,连陆千尘都不由得暗自赞叹,教习们当场给了个甲上评判,唐缨傲然离开。
不一会,轮到了蓝齐儿。
蓝齐儿不出意料地选择了琴,她抽的曲目是《潇湘云水》。
平时刁蛮的蓝齐儿一旦坐在琴架前,居然娴静得如同深闺淑女,纤手挥弹间,琴音如水流淌,清澈纯净,仿佛能洗涤闻者的灵魂。
陆千尘听得发怔,一直到蓝齐儿弹奏完,来到他身边,他才一激灵,清醒过来。
几个评判教习相互对望了几眼,最终也给了蓝齐儿甲上评判。
蓝齐儿高昂着头——她那扎着两个丸子似的发髻在陆千尘面前摇来晃去,陆千尘笑道:“大小姐,弹得真好!”然后又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呢?”
蓝齐儿鄙夷道:“怎么,你怕在我面前献丑?”
陆千尘暗恨道:我没惹你呀,你怎么老跟我较劲呢!我用黑科技颠覆万古
不一会,黄老教习手捧一张试卷,啧啧称奇道:“这考生小楷写得如此秀丽,实在是让老夫爱不释手,只是可惜,经义阐述得驴头不对马嘴,策论更是东扯西拉!”
邱学士拿过考卷看了看笑道:“明明是个男考生,却模写女生笔迹,其心不正啊!”
黄老教习一听,幡然醒悟,气得胡须乱颤,道:“小子,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侮辱书院教习智商,看我给你个丁下!”
邱学士笑道:“此子如此用心,而且文章也还行,看在用心良苦上,给他个丙上也可!”
黄老教习大义凛然道:“不可,最多给个丁上!”
于是,用心良苦的某人在礼科考试上,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得了个丁上!
黄老教习继续阅卷,过了半个时辰,又惊讶道:“邱学士,怎么有这么多考生答案雷同?”
说完,将几十份考卷整理出来后递给了邱学士。
邱学士一一审阅后,也大惊失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老教习脸色发白道:“此事非同小可,难道书院试题泄露了不成?”
邱学士面色严峻道:“黄老教习,你将雷同试卷全部挑出来,我立即禀告大先生去!”
一注香的功夫后,邱学士气喘吁吁跑了回来,黄老教习焦急问道:“怎么样?大先生是如何说的?”
邱学士呷了口茶道:“大先生说礼科考试试题是他亲自出的,而且是在考试当天早上才确定的,绝无泄题的可能!”
黄老教习吁了口气道:“这就好,省得掀起大风波!不过,没有泄题,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雷同答案?”
邱学士道:“大先生说,唯一可能就是有人猜测考题,广为散发。此事虽属巧合,但已扰乱了书院考试,这些答题雷同的考生一律取消考试资格,交由平京府尹调查处理!其他考生考试照常进行,考试阅卷不能耽误!”
黄老教习叹息道:“居然有人能够猜中考题,这个人太不简单,极有可能是麒麟之才啊,只可惜,为什么要广为散发呢?难道是卖试题?如果这样,真真是利令智昏,贻误终生啊!”
邱学士没有陪同黄老教习感叹,立即将考试答题雷同人员名单抄录了一份,交给书院执事,由他们立即通知平京府。
当天晚上,悦来客栈的几十个考生被请到平京府,府尹安大人开堂审讯,只用了三刻钟,便查明了真相:礼科试题是唐缨模拟的,徐经倒卖的,其他考生是花了十几两银子买的试题及标准答案,徐经倒卖赚了近五百两银子。
安大人根据大旻律法,判定没收徐经非法所得,判唐缨及徐经永远不得参加书院及朝廷会试,其余人。
判罚后,唐缨及徐经连夜被逐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