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众姐妹在,自是不会无聊无趣。只是想着一旦入宫,便难见祖父等长辈与兄弟姐妹,一时有些伤感。”王倩盼低声说道,继而看了如月一眼。
如月忙说道,“这些日子车马劳顿,奴婢瞧着姑娘脸色不太好,何不去睡一会儿。”
直到次日王景云前来,王倩盼都未出过房门。
“这早膳时分都用过了,怎的盼儿还没起床?你们不在里头伺候都站在外头,莫不成在偷懒?”王景云在门外问如水如月,两人相视一眼只是摇头,“姑娘不让奴婢们在里头伺候,而姑娘别说是早膳,就连昨日的晚膳都没动。”
“莫不成是水土不服病了?你们姑娘晚膳都没动,你们怎的不去告诉夫人?”说罢,王景云上前敲门,“盼儿,你起床了么?”
屋内并无动静。
王景云眉头一皱,轻声说道,“昨日我接了个帖子,安都此时文人墨客汇集,行曲水流觞必是真才实学不会让你笑话的,你与我一同前去如何?亦或者去买些胭脂水粉,安都这里自有那我们儿没有的新鲜玩意儿。待咱们回去,就难有这样的好机会。”
屋内仍是没有动静。
王景云心中担忧,直推了门刚迈出半只脚,便看见一团黑影飞来正好砸在木门之上,定眼一瞧原来是个枕头。还未看得仔细,屏风内便传来一句,“出去!此刻不想瞧着你,让人心里厌烦。”
顿时王景云不知所措,刚迈进还未落地的半只脚又抬起,退了出去,脸色甚是难看,对着如水若云问道,“她虽娇惯些,但性子脾气是不易动怒的,到底何事让你们姑娘动这样大的肝火。”
如水如月对视一眼,只噗通一声跪下,“奴婢不知。”
而屋内的王倩盼刚将枕头砸过去便有了悔意,千秋节入宫之事哥哥恐怕亦是不知道的,长辈们既然想瞒着自己,又怎会告诉哥哥。刚才一时气急了,细想应该不至于如此,许是家中小辈都不知此事。
王倩盼自知是要入宫的,可是当得知近日就要入宫,心中滋味自是万千。
入宫乃大事,可长辈一行来只字未提,此为埋怨之情;自此家人一别,日后再见便是同宴不同席,见一面都是远远瞧一眼,此为不舍之情;深宫之中女子众多,争宠斗艳算计自保,自己虽不惧倒也不喜,此为无奈之情;更何况,乞巧之外灿烂时常入梦……
罢了,罢了。
生而由命,即使再不知所措,亦要继续走下。
长辈们既然不让此事声张肯定有其道理,自己这位哥哥是首位不想自己嫁入宫中的,此处乃帝王赐的别院自与家中不同,任何言语举止都是在人眼皮子底下,若自己显得难过,亦或哥哥说了些胡话,必是一件祸事。
因此,虽心中难过亦一夜未眠,王倩盼只能强撑着起身。由着如水简单装扮一番,气色自是色比往常差些,可好歹可以出门在亭子里坐坐。
过了半个时辰,王景云从外头进来,瞧着王倩盼低声抚琴,看样子心情自比清晨好了许多,走近故意板着脸说道,“你这会是气消了,先前那会儿脾气可吓人。不知为兄是何事惹着你,亦或者何事拿着为兄的撒气?”
王倩盼自是不会如实说,随意扯了个谎,“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再说我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做哥哥再进闺房,岂不让人笑话。”
王景云笑道,“记得你幼时做噩梦,我好好的衣袖被你扯得皱巴巴的,眼泪鼻涕全往上抹,说来便是丢人。如今你年纪大了,兄长以后便不进你房间便是,何来那样大脾气。”
“坐下,赏你一首曲子听听。”王倩盼轻试琴音,却是百感交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给哥哥弹琴说笑的机会,实在是令人感伤。东流之水不复停留,时光岁月亦是如此,王倩盼自知别离在即,愈发觉得时光易逝。
一首曲罢,虽绕梁许久,然终有曲终人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