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边稍显鱼肚白,安都城内外已热闹起来。按照往日惯例,千秋节当日帝王与王后领百官去城外天坛祭祖,以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帝王祭祖除了王后以及几位王叔长女,其他女眷是不能随行。
王倩盼原本以为能躲得清闲,可一大早谢灵彩谢表妹便拉着她与其他姐妹一同玩乐,于是带着自家那六岁顽童小妹王绿萝一同去凑个热闹。
大树阴凉处架着担子秋,二人于左右,彼落此起而飞旋不停,胆小些的便咬着手帕在一旁看着;另几个姐妹正在投壶取乐,且看谁能拔得头筹,更是笑声连连;亦有人在围着踢毽子,莫看这踢毽子容易,若要踢得来去自由亦是不简单;文静些的在一旁在玩双路,双路棋盘有双门,每边又有十二陆,这十二陆又分左右六路,又配有双色各十五枚棋子和两个骰子,谁能将自己这方的棋子优于对方走完便为胜;还有拿着竹棒击球进穴玩的锤丸……
往日在家中王倩盼虽与姐妹们亦都玩过,不过今日之热闹倒是绝无仅有的。谢彩灵瞧着一群人玩双路便前去凑热闹,王倩盼牵着王绿萝在院内四处逛逛。
两人逛了一周,王倩盼点头称赞说道,“这院子果真不错,女孩子家玩乐的东西很是齐全,只是不知是谁做事如此周全,很是妥帖。”
这时在院内伺候的丫鬟回应道,“这院子本是晋王为长公主所修,用来供长公主及小姐们玩耍。近年来长公主更喜在琴棋书画上用心,倒也不常来,这院子也便空了下来。前些日子宫里如妃娘娘传旨,将这院子里里外外整修一顿,供此次来安都的各位小姐们玩乐。”
王绿萝甚是诧异,“修个院子供一人玩乐,果真是皇亲国戚才有如此手笔。”说着拉着王倩盼的手说道,“前段日子我想在院子里建个秋千,爹爹都不同意,可见人与人之间确实是不一样的。”
丫鬟笑道,“姑娘说笑了,不过长公主自是在吃喝用度上都是用最好的。近年来长公主喜诗书,帝王便赐了好些御书房里的绝版,晋王更是建了个书院用来藏书。”
王绿萝奶声奶气说道,“看这院子亦能知道长公主小时候亦是个有趣的人,可惜如今和我姐姐一样都喜欢看书,实在是无趣极了。若我长大了才不要喜欢看书呢,怪闷的!”
王倩盼蹲下身子,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姐姐说过这安都不似家中,哪由得你口无遮拦,长公主身份尊贵你岂能随意议论。你若再如此,回罢起身看了一眼那丫鬟。
丫鬟立马笑道,“长公主性格温和为人善良,对咱们奴婢们都是极好的,更何况姑娘年纪尚小,长公主就算知道了这话也自是不会生气。”
王倩盼笑道,“既然是小孩子说的胡话,就当没有听过罢了。”
而王绿萝自然不知自己说的有何不妥,一时被担子秋吸引便快步走得近些,王倩盼自然亦跟着过去,正看着担子秋上二人飞旋似起舞,一个毽子倒落在脚边,原是有人踢偏了。王绿萝拾起毽子,看着这毽子毛倒是不错。将这毽子踢偏之人便上前,“这位妹妹与我们一起踢着玩?”
“我家里用的是雕翎毽子,与这毽子的毛不同,我想回去亦做与你这一样的。”
“这也不难,只不过这毽子的毛要用公鸭尖上正值中的那孤挺挺立着的那根。”
王绿萝扯了扯王倩盼的衣袖,“姐姐,等你回去了替我做一个这样的毽子,可以吗?”王倩盼一愣,想着自己今日之后便可能入宫,怎么还能替她做毽子呢,心中酸楚。于是蹲下身,“你去与她们玩,回家了自会有这种毽子。”
看着绿萝那小丫头跟着其他姐妹踢毽子玩得不亦乐乎,王倩盼嘴角亦是泛起笑容。当年长姐如妃入宫前,亦是这样看着自己,只是当时的自己只看着眼前这些有趣的事物,竟半分没有察觉长姐当年的复杂心情。
亦只有身为局中人,才能体其中滋味。
“盼姐姐,原来你在这儿!来这边与大伙玩投壶。”谢灵彩拉着王倩盼走到投壶前,只见青铜壶外的地上散了许多箭,亦有些箭正正当当的在壶里,想来是玩了有一会儿。
“不过咱们得说好奖罚,不然赢得没意思,输得又不心痛。”谢灵彩笑,认真想了想说道,“若盼姐姐赢了,我这银鎏金双铃发籫便归盼姐姐。若我赢了,盼姐姐拿什么东西输给我?”
“你这发簪是新制的首饰,若我对赌得小气,必让各位姐妹笑话。那我就用这赤金石榴镯子做赌注,如何?”
“盼姐姐的首饰自是好的,若被妹妹赢走了可不许心疼,更不许反悔。”说罢捂嘴笑。“你这丫头,我何曾出尔反尔过。”王倩盼伸手点了点谢灵彩,亦笑。
说罢,二人开始投壶,投壶的规矩自是简单,每人十根箭,看谁投中壶口投得多便是。王倩盼从小与几位哥哥便玩投壶,虽不敢说百发百中,亦是不会差的,最后自然是赢了。谢灵彩倒是爽快,直取了银鎏金双铃发籫由随行女婢递上。
王倩盼倒也不推迟,示意如水收下,接着便取下自己手上的赤金石榴镯子,“你输我簪子,我若推迟便是无视赌约,失了彼此风范。若单收下簪子又显得姐姐我不识大体,那就请妹妹收下这镯子,两全其美才好。”
众人亦笑。谢灵彩接过镯子戴在手上,“盼姐姐赠予自不当辞。话说回来,以后咱们姐妹互赠衣物首饰的时候多了去,还请盼姐姐多疼爱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