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八年。
四月初,正是牡丹花开得艳的时节,因着几日后的牡丹盛宴,宫中之人连脚步都显得忙碌。这次牡丹盛宴并非寻常之宴,除了宫中各位妃嫔,还有未出阁的大家小姐一同赴宴。此中风云,无论宫中内外,只要是牵扯其中之人都是深谙此意。
身着浅红宫裙,那乌发间的白玉嵌翠碧玺花簪更加显得气质如兰,本在阁亭内与众妃品酒论诗的安妃看着牡丹园内忙碌宫人身影,秀眉微皱,低声说道,“可怜这些牡丹花,养在这宫里不见外人就罢了,还要忍受这些吵闹。”
“姐姐说笑,待几日各位的妹妹们来了更加热闹,还有谁会管这些花呀草呀的。如今,倒是这些牡丹花最好的时候了。”雪妃不着痕迹的叹口气,将那目光投向开得正好的牡丹。
“雪妹妹这话奇怪,难不成这牡丹盛宴你家小妹不来?”如妃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其他众人一眼,笑道。
“家妹从小身子就不好,前段日子又着了风寒,这一病便是数日,带病之身容颜质损,这牡丹盛宴怕是来不了。”雪妃提及自家妹子的风寒,心疼有之,也为之叹息。
“这有什么的,待你小妹身子养好了,再办个桂花盛宴也无妨呀!”灵妃打趣,如是说道。这话倒是有趣,安妃应道,“办些荷花盛宴桂花盛宴桃花盛宴,整日里热热闹闹的倒也有趣。”
“你们几个倒是会在此处躲清闲,你们在说笑些什么,也让本宫听听。”由宫人扶着走入阁亭正是这宫中之主王后,虽不是华服但暗绣的凤图腾彰显华贵,淡淡目光扫过众妃,便是不怒自威。王后入了主座,见众人拜见依旧未起身,浅笑道,“咱们姐妹说说话,不必理会那些繁琐之礼。”
王后招手让雪妃上前,拉着她的手轻拍叹息道,“此次牡丹盛宴你家妹子不能来实在是可惜,不过也不打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就算说句浑话,咱们恒谢王袁彭五家的女儿,放在哪里不是光彩夺目的。”
“家妹福薄,还劳烦王后替她操心,实在是罪过。”雪妃向来恭敬。
王后乃是恒家嫡长女,字桑舞;灵妃便是谢家的长女谢灵芝,封号灵妃;王家入宫为妃的是嫡长女王如英,封号如妃;袁家的是袁安歌,封号安妃;最后一个雪妃乃是彭家长女,字雪乔。
王谢恒袁彭这五家乃是天下皆知的五大名家,除恒氏其他四家皆有封地、亲兵,世代享受着荣华富贵,或许说此等名门望族的家族寿命并不比朝代短。而入宫为后为妃,既是家族荣耀,亦是权利的结合。
这次牡丹盛宴说是宴请名门望族未出阁的小姐姑娘们,多半都是为帝王纳新妃罢了,众人心里都知晓。
灵妃看着王后与雪妃说笑,侧身对如妃低声说道,“世人都称王谢恒袁彭,偏偏到了王后嘴里便是恒王谢袁彭,听起来着实有趣。”
如妃端起茶杯轻饮小口,亦是低声说道,“恒家是跟着先帝出生入死,先帝感其恩赐其恒氏为后,这宫里头让恒家排在前头倒也无可厚非。再说在外头自然有外头的说法,你何必呈口舌之快,生出是非。”
“恒家兴起也不过数十年,哪里比得上你我家族昌盛数百年,说句心里话我着实觉着他们恒家上不得台面。”灵妃看了一眼王后,又低声说道,“你瞧着那衣裳虽是绣着王后才能用的凤图腾,但是论针脚布料却不及安妃的身上那银线绣丝的精巧,只是名分上好听罢了。”
如妃止住她的话头,“你再说下去怕是无法无天了。乱说些话有什么趣儿,再如此,我便写封书信给姑姑,让她治治你,再不然直接禀明王后,好生处罚你。”
“姐姐倒只会拿我娘来压我。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王后听到了又如何,她还敢撕破脸皮不成?”灵妃自是不屑。不过见如妃如此,自然是转了话头,稍大声说道,“早就听说姐姐家妹子生得俊俏,这次牡丹盛宴,妾身定得好好瞧着。看看这王家到底是能生出几个天仙似的标志人物出来!”
如妃笑道:“妾身这三叔家的妹子母亲是彭家人,大伙儿瞧瞧雪妹妹,便能知道自然不会差的。雪妹妹,你别一心只想着你本家的妹子,这表亲妹子你倒是也想着点呀。”
雪妃笑道,“姐姐拿我打趣,哪个妹子我都是想着的,早就让人备下礼,待妹妹们一入宫便是人人一有份。只是妹妹的东西算不上顶好,各位姐姐莫笑话便是。”
众人正说笑着,天却突然阴沉下来,眼看着就要下起雨。这阁亭自然是是不能挡风的,众人便匆匆而别,只留一院子牡丹花,姹紫嫣红热闹而绝色。
安妃住的宫苑较远些,才走到一半这雨便直接泼了下来,好在路过之处正是如妃的宫苑,如妃便请安妃进屋躲雨。随身的宫人连忙拿出衣裳替两位主子换上,再准备往香炉里添把香料去湿气。
“将香炉撤出去。”如妃吩咐道,“端两杯茶和吃食,再将我最近看的书挑两本来。若有事便唤你们,便先出去候着。”
待房间只剩下安妃如妃二人,安静得能听到翻书声。可安妃似有心事,拿起的书也静不下心,于是放下书问道,“姐姐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如妃头未抬,依旧看着手中的书。
“姐姐你特意叫人将香炉撤出去不就是为了让我宽心么,如此还敢说什么都不知道?”安妃眉头微皱,虽是逼问倒也不是咄咄逼人,“这宫中人多口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