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楠五根手指攥了攥水杯,没有说话。
许亦楠对我进行数据分析的说法和这些个问题让我很是不安生,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想有必要借这个机会给予许亦楠郑重警告,我挺直脖子,清了清嗓子说,“既然我们在一个城市,平时难免会有些往来,有些话我想需要提前说清楚,有共识才能做朋友对不对。”
许亦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讲。”
我点点头,对许亦楠的配合很满意,“我现在也是年满18岁的成人了,我的生活我做主。你可以作为另一个独立的成人和我进行成人之间平等的往来,但不能做垂直的干涉。”
许亦楠微微皱眉,好像在考虑我的说法,我怕自己表达地不清楚,决定做进一步补充,“直白地说,你对我是民法上的平等关系,不是经济法上的调整关系。”
许亦楠皱着的眉头慢悠悠地抻平了,同时也慢悠悠得抻出些笑容,“看来三年过去还是有变化的,第一次感觉是在和一个律师对话。”
他摇了摇头,脸上又严肃起来,“安亭,我和你以前是民法上的关系,以后也会是民事法上的关系,我从来没有也没想调整你,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许亦楠这样说,说明过去的事情他是不会认账的,当然也许是调整了他也不自知。
许亦楠此人说出的话,不论看起来如何离谱,都一定会做到,现在拿到他这种确认,以后便就有了尚方宝剑,可以挥剑斩断他的一切干涉行为。
我放松了紧绷的脖子,心里有些得意,这顿饭吃得值。
下午在超市采购完之后,许亦楠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区内,停在一座十几层高的公寓下。
我坐在车上,瞪着公寓亮堂堂的大厅发呆。
我拉住正要下车的许亦楠,“你的房子在这儿?”
许亦楠点了下头,一脸自在,“有什么问题?”
“你不住在安益附近,怎么把房子选在我们学校隔壁?”
说是我们学校隔壁真的一点都不夸张,这座小区和我们学校只隔着一条很窄的小马路和两堵很矮的围墙。
“这里离安益也不远,难得小区环境也很好。安益方圆十几公里之内,这个小区是首选。”许亦楠说完,也不打算多理我,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开始提东西。
我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略秃的草坪,和草坪中间几条疑似狗狗排泄物的黑色条状物,心里纳闷,许亦楠是从哪里看出这个小区环境很好的?
许亦楠的房子在10楼,房间里面已经打扫得很干净,我参观了下房间,又回到客厅,“房子是你一个人住?”
许亦楠正在往冰箱里放东西,“对。”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想,一个人住个大两居,许大官人真够奢华的。
从客厅的阳台望出去,可以看到我们大半个学校,连操场上跑步的学生抬手擦汗的动作都看得很清楚,看来以后操场要少去。
许亦楠端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他沉默着自己喝了几口水,眼睛看着面前的茶几,像是在考虑问题。
看到他这样的动作和表情,我猜想他是有话要说,而且是不那么好开口的话,他放下水杯,抬头看着我,“其实这三年我一直想知道,你把志愿改回f大,是在知道我要去德国之前还是之后?”
我抱起水杯喝了几口水,觉得许亦楠此番是要把胜利果实拿到桌子上摆开了说说。
三年前的我和许亦楠坚定地表示要报考h大,又在小公园看着许亦楠离开的背影之后,很怂地报回了f大,也根本不知道他之后几天决定去德国的事情,其中原因直到现在我都说不清楚,明明对方已经丢盔弃甲主动认输了,我又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的,巴巴地返身回去求败。
细算过来,也称得上是我和许亦楠战斗史上最屈辱的一笔。
我抱着水杯,深知放下水杯便没有借口再拖延,于是就这么一口接一口得把一杯水全灌进了肚子。
其实硬要说个理由,也不是编排不出来,但对着许亦楠这号人,一定要把逻辑理顺了。
直到水杯已经一滴水也倒不出来,我才依依不舍地把空水杯放回桌子上。
许亦楠很有耐心地等着,没有干扰也没有催促,“我……”我迟疑着想开口,走了狗屎运的是,我的手机铃声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我如释重负,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接听键,娃娃鱼的声音传了过来,“懒亭亭你跑哪儿去啦?”
我拿着手机猛地站起来,“什么?你掉游泳池里了?别慌别慌,我现在就去救你。”
那边娃娃鱼“啊”了一声,又呱呱地说了几句话,我没搭理,挂了手机起身跟许亦楠说,“同学掉游泳池里了,我得赶紧回去。”
说完也不等许亦楠回话,就往门口走。
身后传来许亦楠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去救她出来?”
我胡乱应了声“是”,就听许亦楠说,“亭亭,你会游泳吗?”
我走到门边,手僵在门把手上,“不会,也、也可以现学啊,总、总不能见死不救。”我一把拉开门,很想使劲敲敲自己的脑袋,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什么。
回头看到许亦楠带着一脸戏谑的笑,在往这边走,我赶紧冲到门外,说了声“拜拜”,回身把门合上,恨不得在门外上个锁。
生怕许亦楠开门出来,我等不及电梯,径直冲进了楼梯间,而后在楼梯间空旷的回声中,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