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吴山,大雨倾盆。
一辆马车正急速往南行驶着。马车上一个身穿蓑衣的大汉,不停的挥舞着手上的马鞭,嘴里大声呦呵着。
马车周围几十个护卫,虽然也穿着蓑衣,但全身上下已经湿透,胯下的坐骑被雨淋得只打响鼻。
葛洪坐在车内,看着坐在对面的郭璞,面色凝重,疑惑的说道,“景纯,某奉将军,请景纯帮忙去洛阳找人疏通关系。如今大雨,茅津渡怕是不好过啊?”
郭璞到是老神在在,面色如常,不紧不慢的回道,“稚川,汝之医术,某自愧不如。但这时政利病,某却稍胜一筹。”
“观如各方动静,就是不下雨,某等想过茅津渡,怕也是不行。”
“这是为何?”
“今匈奴入寇平阳,河东郡路太守都已筹备发兵救援,但身处大阳县的平北将军曹武却是毫无动静,一副事不关的模样。难道稚川还看不出来?”
“景纯之意,那平北将军曹武贪生怕死……”,葛洪还没说完就看到郭璞一脸怪异的表情,瞬间老脸一红,“景纯就不要与某拐弯抹角了,当初某也是觉得官场委实复杂,这才一心事医。”
郭璞倒也没有取笑之意,反而说道,“一饮一啄之间,自有上天之安排。若稚川还在官场厮混,医术上又何以有如此成就呢?”
“官场那些蝇营狗苟之事,稚川无需在意,君谦谦君子,又如何能与那些小人为伍。”
“至于那平北将军曹武。秦将军原本是其麾下爱将,如今平阳出了如此大事,秦将军也已经快马急报,曹平北却不闻不问。一定是有人给了曹将军什么命令。既如此,我等还是小心为上,若是去了大阳,走茅津渡,只能就成了自投罗网。”
葛洪听了之后更疑惑了,不由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成了一个“川”形,又是开口道,“既然如此,我等如今又为何还要往南走呢?直接往东,走河内从孟津进洛阳?岂不是更快?”
郭璞又是笑了笑,拂了一下长长的胡须,看着葛洪笑道,“稚川不要急,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如今大雨,也不方便赶路。再加上某对此次洛阳之行,先前卜了一卦,有些不顺。所以我等还得借助一些其他力量,做好充分的准备。稍候稚川自然知晓某之用意。”
说道这里郭璞准备转移话题,想了想开口道,“诶!要说稚川口中那位陈远陈辽之,倒也不凡。不仅一下子理清了秦将军与周边实力的关系。还让稚川专门到闻喜找老夫,奉上金银让某帮秦将军,去洛阳寻裴氏说说情。又让稚川去找长沙王府。还替我等想好了后续之策。有意思……!”
葛洪倒也不是想谈那些阴谋诡计的事情,原本他就不喜欢那些东西,如今既然郭璞转移话题,有意避开,他也没有再去提及。
也是跟着说道,“正如景纯所言,那陈辽之却是有意思,某跟你说啊……!”
随即葛洪就将陈远之事大致和郭璞说了一遍。
而随着葛洪的述说,郭璞心中对这段时间自己对秦正又占卜了多次的结果,越发的明了。
心中也是暗暗说道,“难怪秦正的卦象又变了,原来是找到了解命之人……!”
……
吴山之中,杨家村。
杨采儿坐在自己屋门口的屋檐之下。腿上放着自己练习的长枪,两个手相叠,望着屋外大雨出神。
“也不知道槐那个猴子,又跑去哪里皮去了?”
随着这一句时常挂在嘴上的唠叨之后,她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北方,那里也还有一个她思念的人儿。
她知道秦正不让她跟着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加上又有一个幼弟在身边,长途跋涉不方便,这才强行命令她留在吴山。
至于什么军中不能带女子,杨采儿事后专门问过葛洪先生。据他所说,如今的大晋军中,将领之间这样的现象,很是普遍,根本就没有顾及也无人过问。
隐蔽一些的会让女子扮成亲兵模样。过分一些的,比如一些自诩fēng_liú公子之类,直接带着自家的宠姬美妾,在军营中四处转悠,无所顾忌。
“唉!也不知道公子如今怎样了?一个多月了,竟然一点音讯也没有。”
想到这里,一噘嘴吧,似怒似嗔道,“哼!臭公子,也不知道给本小娘写两封书信。虽然自己不识字,但我不是也可以找人念吗!找人念……!”
想到这里,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脸直接便红成了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找人念,还是不太好!多羞人啊!而且那是公子写给自己的信,可不能让别人听去了……。不行,本小娘还要学识字才行,不然公子以后给我写信了,都不认识该如何是好。”
不过她马上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不由得托腮想道,“唉……!可是杨家村没有识字的人了,这可怎么办,无人可以教自己呢?难道还要去找义兄学?哼!不管了,找他就找他,……!”
这妮子,又开始了日常的发散思维。在她那小脑袋里,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已经被她自己写成了一个跌宕起伏的长篇故事。
不过也许这就是青春,是爱情!很多时候,光心中的那些憧憬,就可以让一个人傻乐半天。
正出神间,突然,大雨之中,一辆马车慢慢出现在了村口处。还跟了几十个骑马的蓑衣汉子。
杨采儿先是一惊,但转念又是大喜过望。
这辆马车她认识,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是闻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