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当空,洛阳司徒府,后花园,荷花碧叶,微风徐徐。王衍坐在上首,王敦、王澄二人相对而坐。四周几十个仆役静候而立。
亭台水榭之中,王衍轻轻的抿了一口侍女添上的美酒,吧唧了一下嘴巴,又一次拿起了曹武快马送来的战报。
作为现在洛阳的最高军事长官,他心情此刻好的不得了,选派曹武和北宫纯支援河东可是他王衍主张和坚持的结果,现在有了如此大胜,说明什么?说明他王衍慧眼识人,说明他王衍不仅是嘴巴厉害,眼睛里更是看得明白。
这对他的政绩可是有不的帮助。他已经在想,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再往上拔一拔?或者借此扩大琅琊王氏的影响力?
看着自己兄长拿着战报,心事重重的样子。王敦笑吟吟的说道,“兄长,此次曹武、北宫纯在河东大捷,实乃兄之谋划,敦在此恭喜兄长,又立新功!”
王澄更加夸张,此时赤裸着上身,拿起手中的酒壶,直接就是一大口,哈哈大笑道,“确实如此,实乃兄之谋划,何况那曹武也是兄长提拔。不过想来那刘聪儿也无甚能耐,不然何至于,北宫纯那蛮子和秦正那子一到河东,匈奴就大败了。现在洛阳还传唱什么鸱苕翩翩,怖杀人。幽甲森森,锐金利。哼,澄都不屑说之。”
王衍倒是对王澄这个弟弟甚是喜欢的紧,一点都没有觉得此时王澄的举动有何不妥和失礼之处,反而对其袒胸而坐,纵情饮酒的样子,觉得很是豪爽fēng_liú。
听闻王澄的分析之语,也露出了深以为然的模样。点着头煞有其事的说道,“这二人自然是比不得平子,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败刘聪那匈奴贼,也着实不易。”
平子是王澄的字,王衍平日里就特别看重弟弟王澄,还曾利用自己天下名士的影响力,为其造势。但凡是经过王澄所点评的问题,王衍便不再多言。王衍对王澄如此之好,就连王衍的老婆都有些妒忌。
但王敦对王澄却是非常不喜。他次次前来王衍府上,也还有别的心思。想起西凉刺史张轧派王坦送来的香料和宝石,王敦强忍着对王澄的厌恶,皮笑肉不笑的在一旁坐着。
他一直觉得王澄简直就是王氏的耻辱。成天就知道喝酒,还袒胸露肚。说起话来,大道理一通,却不甚用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仗着几分力气,时候就没少找他的麻烦,现在大了,更是仗着兄长王衍的撑腰,到处招惹是非。
如果只是这些到也罢了,纨绔子弟都是如此。最是让他看不过眼的,是王澄那副仿佛看透世事的模样。每每做一些比如下河捞鱼,树上捉鸟的无聊事情,还自比这是老庄之举。
刚刚王澄说的那些话,王敦觉得更是屁话一堆,还不屑说之,你行你去试试!
但也不好拂了兄长的面子,一举手,将杯中酃湖佳酿仰头一口喝下,以袖掩面,挡住已经有些压抑不住的讥笑。
美酒入腹,王敦感觉自己好了不少,不由自主的道出了一声,“好酒啊!”。
对着王衍一举杯,用一副甚是羡慕的神情,陶醉的说道,“兄长,你这酃湖佳酿口感就是好,可惜都是贡品,敦就是想买也买不来啊!”
王衍被王敦的一句恭维之语说的是得意扬扬,就像王敦说的,这酃湖佳酿可是地位的象征,除了皇亲国戚,也就只有寥寥数人可以有此等资格享用。
得意的拂了一下自己漂亮的长须,笑呵呵的对着王敦说道,“我这里多的是,你喜欢喝,等会和平子一起,让下人取一些去。”
王澄一听,酒眼迷离的眼睁了一下,如醉若梦的嚷了一句,“多谢兄长,那澄就不客气了。哈哈哈哈”。
王敦也没有任何推辞,这样的美酒确实稀罕,也是拱手一谢,接着道,“酒的事敦在此谢过。另外还有一事,敦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衍抿嘴一笑,手一挥对着王敦说道,“只管道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王敦还是很讲信用的,赶紧进入正题。但不能太直接,先来一点铺垫较好。做说客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知兄长对北宫纯和秦正这两人可有安排?”
王衍一听此言,倒是正式了不少,眼睛一抬,看着不远处的一支荷花,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思量。
慢慢说道,“北宫纯此人,是西凉刺史张轨的心腹爱将,听说其甚是悍勇,每每对战,都是一马当先,勇不可当。”
“上月的洛阳之围,就是他领着1000西凉铁骑直接突袭了王弥军阵,这才这么快取得了洛阳一役的胜利,功不可没。
“这一次看曹武军报所言,三战三捷,打得匈奴人狼奔豕突。确实是一员难得的勇将。”
“至于现在的安排,我意让其继续配合路述,守卫河东郡,只要守住了河东,就堵住了匈奴刘渊南下的通道,甚至和并州刘琨一起,把刘渊锁在黎亭。而司州稳定,我等都可以高枕无忧。太傅大人和朝廷都可以有心思和余力来对付东面的石勒等一干叛贼。”
王衍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王敦听着也是一阵点头。
“兄长之言确实有理,不过依敦之见,那西凉张轨,还是要多做安抚才好。毕竟北宫纯是张轨麾下,他也是奉张轨之令,才从西凉千里驰援洛阳。现在要是张轨一纸命令让其返回……。”
王衍一愣,疑惑的问道,“返回,为什么返回。”
王敦看了一下自己的兄长,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