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师问罪的前奏啊。
她果不其然见了一旁已是主子一般坐着的云衣的,那一双素来若江南烟雨一般温柔的眼眸中有些惊愕,再之后就是尴尬。
一个人可以从言语上去欺骗。
只是当事儿突然之间发生的时候,那一瞬间眼底划过去的,极速遮掩起来的情绪是无法掩藏的不是。
云衣这一次倒是未曾骗她。
她只是晓得江折袖昏迷不醒,催着自己回来寻岸婆华,想来也是不曾晓得这位城主大人蓦然间的兴师问罪不是。
楼陌烟深知她如今作为侍女的身份如此就是错了,她是以只能够跪伏在地,然而那如厚雪瘦梅一般挺拔纤细的背影,却是看不出来半分的卑躬屈膝的姿态。
幸得她嗓音微低,是以才是听出来有几分歉意。
“奴婢知错。”
江折袖愣了愣,随后之间下意识的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那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中的锐意褪去些许。
他随后看了看依旧是昏迷不醒的江折袖,和无计可施的大夫。
本着今日中秋佳节是极好的日子,谁也未曾料到阿易会蓦然间的发病,而且还是来势汹汹,较之上次他在听戏的时候呕血都是要严重许多。
也不知容烟寒究竟是有多恨他,为了能够教他休了她,将容氏的秘药一点一点的下在了阿易的膳食郑
他原先以为着二人年少的情谊虽是到了后来再不单纯,可他从未对不住她半分,甚至给足了她城主府夫饶面子。
可是。
可是什么呢?
他微微的苦笑,随后看着面前跪伏的,那一株宁折不弯的瘦梅,也没了多少的心思。
“罢了,今日是中秋,难免你们这些买进来的奴才也是要归家探亲,谁也未曾找到会有如茨事儿发生,也是怪不得你。”
楼陌烟指尖已然是攥了攥袖口,本是在思索着去如何好好的上一自己的错处,却是不想倏然间听到了江折风这般的。
她微微的蹙眉,借着余光看了看这位素来传闻中是雷厉风行的宣州府的城主大人,看不出来究竟是有什么情绪。
然而有一点晕染在黑眸中的怀旧。
应是为了那位不合时节想吃鲈鱼的城主夫人容氏吧。
后来霜映来的时候她曾教她查过关于江折风和容氏的事情,原先以为的不过是一对面和心不和的怨夫怨妇,却不想牵扯到的竟是一段陈年往事。
少年和姑娘一同长大,二人彼此暗生情愫,常年于一株花树下幽会。可后姑娘的义兄被行刺,直指的就是少年。
少年留下的话不过只是一句过于寡淡的话。
相较于那如霜的月色。
还有殷红的血珠。
显得微不足道。
他,你信我。
相信这样的事谁能够得清呢?
不过委实是可惜了罢了。
楼陌烟倒是头一次听闻如此戏剧化的感情,但是却是觉着那般的真实。
她对于如此不圆满的感情,在年少的时候总是会有几分恨不得以身替之的想法,可是如今以身替之也不过只是想想了,她已然是没有了那般能够被人娇宠如明珠的身份,何谈伤春悲秋不是。
“城主,眼下少爷这儿拖不得,奴婢先是去寻了岸婆华过来才好。”
许久,她听到自己的嗓音如是。
竟是那般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