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顺来未央宫传话的时候,赵晴若手中那件冬衣才刚刚绣好了龙头。
听了消息,赵晴若手中的针线不停,头也未抬,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知晓。
竹容和木锦听了此话原很是惊喜,但见了赵晴若的这副态度,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之前是看赵晴若不急,而祁政也一直没有表态,他们才着急。如今赵晴若的轻轻一句问话就把祁政问来了,他们还着什么急呢?
于是虽然知晓了皇上即将驾临,但整个未央宫仍是各做着各的事,不急不躁也不喜仿佛皇上要来用饭,对于未央宫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祁政来的时候,尚膳司已经送来了午膳,而赵晴若仍在低着头缝着冬衣。
虽然先听见了通报声,但是赵晴若等到祁政走到面前时才抬起了头。今日她穿了一身鹅黄的襦裙,披着一件浅紫的外衫,头上单单带着两朵绒花,一只步摇,几样银饰。锦缎银丝绣,乌发金翠藏,端婉又不失娇柔。
她抬眼看他,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唇边的笑容温柔而娴静,没有与他许久未见而突遇的欢喜,而仿佛她一直就在这里,而他并没有走开多远。
“妾身参见皇上。”
祁政伸手扶起赵晴若,薄唇轻弯:“朝云不必多礼。”待赵晴若起身之后,祁政并没有把手收回来,而是直接握住了赵晴若的手。
“朝云在做什么?”
赵晴若垂眸,看着那冬衣,道:“将要入冬了,妾身想给皇上做一件白狐裘衣。”
祁政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那冬衣,心中微动,涌起一股莫名的愧疚。
这样的朝云,他为何会与之疏离呢?
“皇上、皇后娘娘请用膳。”竹容见机上前,压着上扬的嘴脸,神色淡然恭敬,请他们二人入座。
用完膳之后,祁政还陪着赵晴若说了一会儿话。
“这几日秋风渐重,朝云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祁政看着赵晴若似乎有些虚弱的气色,嘱咐了一句。
木锦见状,想起了赵晴若这段时间的不舒服,于是故意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近来皇后娘娘的胃口一直不好,似是寒症又犯了。可娘娘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奴婢们急在心里,也无法开口。”
“木锦。”赵晴若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祁政道:“皇上,妾身的身子一切安好。”
祁政轻轻皱眉,侧头吩咐元德:“去请太医来。”
元德领命而去。赵晴若见状,低头弯起了嘴角。
不到两刻钟,元德便带着太医回到了未央宫。
这是一个熟人。佟济入殿后,上前来请安,头恭敬地垂着,看不出眼底的半分情绪。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快给皇后诊脉吧。”祁政道。
赵晴若垂下了眼,伸出手,轻轻挽起了袖。
佟济将帕子放了上去,将手搭上。这是他无比熟悉的动作,亦是他在记忆中重复回想了无数遍的动作。
指下的脉象如珠滑动,佟济瞳眸一缩,手停留了一会儿,才收回手,俯首,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微颤。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什么?”赵晴若惊呼一声,转头对上祁政同样惊讶的眼神。
“皇后娘娘,有喜了。”佟济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沉静。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竹容几个回过神来,带着满殿的宫人跪了下来,一声声地道贺。
赵晴若听着那些贺喜声,手指微颤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抬眼看祁政,眼里惊愣闪过,喜忧参半,面色有些无措。
她,有孕了?她,要做母亲了?可她还没有准备好,她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母亲……
祁政起身走过来,将手放在了赵晴若抚在小腹的手上,他的胸膛抵着她的背,将她整个人环在怀中。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将她的手都盖住,那温度似是能透过手心,传递给她腹中那个小生命。
赵晴若微微仰头,对上祁政坚毅深远的眼那一双眼,倒映着她的模样,目光温柔沉静,莫名令人心安。
赵晴若突然意识到,这不只是她的孩子,这是她和他的孩子。这不会只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赵晴若反手握住了祁政的手,柔柔地笑了。
从祁政那掩不住笑意的眼眸中,她能看出来。他也期待着这个孩子。
这个他们的孩子。
……
皇后有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原本还在暗暗猜测帝后疏离的那些声音一下子销声匿迹。因为皇后有喜后,圣心大悦,大赏后宫,尤其是下了令,命整个太医院都要时时待命,为皇后安胎。这一番动作,也明示了皇上对皇后和这个孩子的看重。
长清宫中,淑妃自听了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呆坐在位子上。她的脚边,散落着云罗锦和似乎刚刚做好的栗子糕。
“皇后有喜,理所应当。”
这是她在听闻这个消息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赵晴若是皇后,她有孕,有了皇上的孩子,也是理所应当。淑妃一直这么劝自己,但是心中又忍不住不甘心。
她的祖父是户部尚书,她是京中素有贤名的贵女,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要嫁入皇家的。
她学礼仪,学诗书琴画,学着如何做一个皇家的媳妇。但是在那容易春心萌动的年纪,她也曾幻想过话本里的英雄救美的将军和那隔着人群的一见倾心便是终身,幻想过那般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