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埋脖子的老头子,脾气还能怎么变。”闵损看着张文成,眼神中似乎有几分失望的意思,“倒是你小子,这十几年在山上,怎么变成这个性子。想想你以前的干脆利落,再看看你现在。啧啧,你那八斗fēng_liú都去了哪了?”
“风不fēng_liú不还是外人说得,我是个怎样的人,师兄你还不清楚吗。”
“占尽天下八斗fēng_liú,世人都说张先生何等洒脱逍遥,如今一见,倒是与世人所说大不相同。”一直没有开口的宋君平终于说了话,他的眼中更多的像是仰慕,“垂髫之年六步成诗,写下绝句子夜秋歌。外傅之年入百贤庄,束发之年便在百贤庄讲学,教授三纲五常。弱冠之年登稷上学宫,次年任稷上学宫大祭酒!也是稷上学宫最年轻的大祭酒。世间读书人皆以张先生为目标,常有人说,人生若能终先生所成事之其一,便是无悔来此人间。今日鄙人能与先生同席,可谓三生有幸。”
张文成呵呵一笑,说道:“宋居士过誉了,世间事态皆有其因,无非是让我刚好遇到罢了。”
“先生认得我?”
宋君平的语气有些激动,张文成淡淡说道:“曾与终南山有过来往,那位老祖也曾提起过宋居士。”
宋君平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起身为张文成斟酒,能敬张文成一杯酒,他就已经感觉此番来到百贤庄意义非凡。
张文成没有推辞,欣然接受了宋君平敬的酒。
“宋居士,我听裴公子提起你的难处,考虑到这是宋居士你的私事,裴公子也没有细说究竟是何事。若不介意,能否解释一二。”
提及此事,宋君平则是一脸苦相,正坐于席位说道:“裴庄主说得不错,鄙人确实遇到些难事。倒也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事情,裴庄主和他的朋友也都知道。既然张先生想知道,鄙人自然也不会隐瞒。”
宋君平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自己的妻子被软禁,自己为何会成了摘日神教的“叛徒”,还有独孤傲的阴谋。凡是所知,便是知无不言。
“独孤傲虽说是不会对鄙人的内人如何,但鄙人在摘日神教的几年来对那魔头的性子了如指掌。内人如今生死未卜,鄙人也不敢妄动,只能按照这魔头的计划一步步做下去。”
“按照宋居士所说,现在那魔头大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如果他想,自己主动出击,想要截杀诸位也不是不可能。但他这么做的或许还有一个可能。”颜渊思考片刻继续说道:“或许这个魔头并未掌握如何参悟七签的方法,所以才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裴公子一行集齐七签,在将其夺来。将宋居士安插在裴公子身边,更主要是为了参悟七签的方式。独孤傲这一手,纯粹就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宋君平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和裴庄主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裴庄主才会想要将计就计,主动出击。但目前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便是怕那独孤傲会在我们身边安插其他眼线。会早我一步向独孤傲通禀这一切的情况。若真是如此,反倒是我们更为被动。”
张文成下意识的看向了裴长卿,而裴长卿始终沉默不语,独自饮酒。
沈如是看裴长卿不说话,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裴公子此次与张先生回来,已然得到了玉衡签。宋先生也是在傍晚时分传书于独孤傲。我想,此番独孤傅上山抢夺玉衡签是假,确定消息为真。独孤傲还没有对宋先生完全的放心,才会让独孤傅,他的亲儿子来确认此事。”
“未必如此。”裴长卿放下酒盅,笑着看向了沈如是说道:“沈姑娘说得与我一开始见到独孤傅时想的一样,只是到后来他的突然离开,让我产生了疑惑。我想,独孤傲,或许对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说出真相。”
“这一点,我也认同。”
“这是为何?”沈如是不解裴长卿和宋君平的想法,“独孤傲难道不是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独孤傅会更容易行动吗?西蜀三十万铁骑,除了西蜀王段琳琅之外,他独孤傅的声望最高。有此等方便的关系,不应该善加利用才对吗?”
“若是一般情况,或许就是沈宫主所说。”宋君平面容严肃,解释道:“只是独孤傲和独孤傅父子二人,关系并不算是融洽。自我到了摘日神教之后,也就只见过独孤傅一面。这么多年来,独孤傅一直都在西蜀王段琳琅的身边。或许比起摘日神教,他更喜欢王府一些。”
沈如是轻蹙眉头,“既然如此,独孤傅又为何会率人进犯落凤山?这总不能是段王爷的命令吧?”
宋君平无奈苦笑,“这就是这对父子复杂的地方。独孤傲始终认为有愧于独孤傅,而独孤傅虽然不怎么与独孤傲往来,但只要是独孤傲的命令,他都会去做。”
“一个纠结于父名,一个困于子孝。”闵损一脸嫌弃的表情说道:“魔头不是魔头,君子不是君子。这对父子还真是有意思。”
独孤父子的情况究竟如何,在座的也没有人知晓详情。或许真的有一个知晓详情的人在,只是那个人现在陷入昏厥,无法向众人解释一二。
“常言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独孤傲不也是身为人父,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张文成自己给自己斟酒,看着酒中的倒影说道:“家如此,国如此,天下亦是如此。”
夜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