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建国之初,因为四邻不稳,旧朝还在伺机复起,对它萧氏一族而言,尽快的笼络安定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当时人们多尊佛道,没什么比佛足的旨意更能代表萧氏是天命之主的了。
所以,当权者塑造了这么一位得到高僧,利用他来变些戏法,满足臣民百姓们一些小小的愿望,制造出天命所佑的假象来,天长日久的,大家自然就潜移默化的相信,萧氏得这天下就是天命所归。
诚然,这样的事,说出去是有些荒唐,叫人啼笑皆非的,可武昙并不是愚昧无知的山野乡民,她自然很清楚,统治者为了稳定民心,巩固政权,是需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和手段的。
萧氏祖先所用的方法,不过就是忽悠人而已,这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了,这一点,倒也无可厚非。
“百余年前,前朝余孽终于完全被肃清,周边列国也相对的被压服震慑住了,大师圆寂之后,也就没必要继续耗时耗力的继续经营这座雁塔了。”萧昀也没否认,毕竟用“天命”做借口来谋天下的,历史上多了去了,又不只是他萧氏一家,他看向武昙,神情戏谑:“所以,你现在应该相信,朕并没有危言耸听了吧?这里……我们恐怕是真的出不去了。要不是因为朕自小就被立为太子,有关这雁塔的秘密,我也未必会知晓。”
雁塔无法拆除,是为了顾及百姓们的情绪,念完经不要和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萧氏先祖前面毕竟是用了那么不光彩的手段来忽悠天下臣民,一旦被发现,便很容易引起反噬。
所以,朝廷就出面将雁塔接管了过来。
皇族的知情人前来封锁了密道,这一边的密室直接就废止了,而雁塔那边之所以暂时留了密室在,大约一则是因为那雁塔处于繁华的西市辖区之内,雁塔内外每天又都有无数百姓进出,要搬运砂石去填充就会露馅,保险起见,索性就直接封死了事。
百余年前的旧事了,又是事关皇族隐秘,不能外泄的,确实没必要将这秘密代代相传,大约真的就只有承袭皇位的这一支才会被隐秘的提及了吧。
武昙当然不知道萧昀没必要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吓唬她,这终究还是不死心:“那这上面究竟是哪里?既然当年是用来做这样隐秘的事情的,想必不是寻常地方,是隶属于你们皇家的吧?”
萧昀听了这话,却是笑了,笑过之后,眼中神色就又变成了戏谑,缓缓的道:“百余年前这上面的确是一座行宫,直接归属宫里的,这间密室被填了之后,上面大约是坐了一座假山还是建了个花坛吧,而这座园子,三十年前,前信王正得宠时,就被他求了去,修建成信王府了。”
武昙:……
这回看来是真没什么指望了。
当年的信王曾经一度风头无两,在这京城之内甚是风光,但是后来他逼宫夺位不成,整个信王一脉就都被杀绝了,不仅是家人亲眷,就是奴仆也无一幸免。
武昙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也听老夫人与友人闲聊时提起过一两次,说当年皇家直接派御林军堵住了信王府,甚至都没有捉拿下狱,直接就将信王府内整个平了,杀的一个人也不剩。
尸体是后来拉出去扔到乱葬岗的,信王府则是直接摘了牌匾,封府了事。
这么算下来,这座王府已经荒废近二十年了。
当初因为前面两人皇帝都忌讳,不想再提起这段旧事,再加上这座王府里死了太多的人,人人都觉得晦气,所以信王之后,这座府邸就直接废弃了,也没有再赐给旁人。
一座荒废了近二十年的鬼宅,如今她跟萧昀被困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地下?
确实,会被翻出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萧昀看她脸上神情木木的,不免有些心软——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总归是心态好些,想想她不过一个没经什么风浪的小丫头片子罢了,被困死在这,没有嚎啕大哭的闹给他看真的已经是很难得了。
于是,就又说道:“等着吧,万一他们从废墟来翻出了那边的洞口,没准还能从密道里摸过来呢,赌赌运气吧。”
武昙转头看过去。
果然是如萧昀所言,这边的地势较高,下面的水位涨到一半左右的高度就没再动了。
只是这冬日里,这样的石室之内没什么取暖的,周围又都是水,就如同置身冰窖,冷飕飕的。
武昙缩了缩肩膀,没吭声。
她鞋子里也灌了水,袜子黏在皮肤上,又冰得很,特别的难受,可是当着萧昀的面,又不好做什么,就把脚也往后缩了缩。
萧昀是真的既来之则安之,闭目养神了片刻,就听见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嘎嘣一声脆响,像是有耗子在啃食什么东西的动静。
他是金尊玉贵的皇朝太子,何时这般狼狈过,登时汗毛倒竖的又猛地睁开眼。
定睛一看,就气个半死——
就见武昙她整个人把自己尽量的缩成团,团在石碓里,一边眼睛贼溜溜的四下乱转,一边从荷包里往外一颗一颗的掏出榛子来磕,还嗑得挺欢的,一颗一颗咬得嘎嘣儿脆。
这就是她怕死的样子?
萧昀冷眼盯着他,恨不能将她整个人该看穿,戳几个窟窿起来。
武昙本来也是觉得挺委屈的,她晚饭就没吃,本来是准备到庙会上吃的,结果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会儿饿的前心帖后背,好在是荷包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