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昙从老夫人那出来,因为武勖在,就刻意的没有滞留,直接就出去了。
前院在给孟氏办后事,这会儿就有和武家交好的人家陆续登门了。
武青雪本来就动了胎气,关在南院养胎,她身边的心腹不多,钱妈妈又不在,一个个的都围着她转,所以虽然这会儿孟氏的遗体已经被接回来了,这消息也还没传到她的耳朵里。
老夫人也病了,她虽是侯府的嫡女,可孟氏毕竟不是她亲娘,再加上其中含了内情,武青钰此刻甚至都觉得无颜面对她,就更不可能去麻烦她来管这件事了。
前院这会儿就是他跟林彦瑶两口子在忙着帮武勖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
武昙在老夫人这刚哭完,趁着眼睛红肿,赶紧就去灵堂上转了一圈。
通常家里办丧事,前来吊唁的客人前两日是最多的,她这样红着眼睛去露个脸,正好应景,博了个孝顺的名声也就心满意足的功成身退。
“你再回祖母那一趟。”回去的路上武昙就吩咐蓝釉,“吩咐厨娘一定不要懈怠,定要好好的哄着祖母吃饭,照顾好她的身体。”
顿了一下,又补充:“你别进屋子,省得让我那二叔又要疑心生暗鬼的怀疑祖母跟我说了什么,就直接跟周妈妈说,让她转告我祖母,就说为了我们兄妹和睦,昨夜我跟她一道儿的事还是瞒着二哥哥吧,就当是我不知情。”
武勖办的事,太大,老夫人纵然信任周妈妈,可是依着武昙对她的了解,老人家应该是连周妈妈也不会告诉。
一则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密的危险,二则——
知道了这样的事,对周妈妈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但周妈妈对老夫人忠心耿耿,即便不知内情,她要转告的话,周妈妈也一定会一字不落的转告老夫人的。
“是!”蓝釉于是就撇了她,又独自往老夫人那去。
武昙抬脚继续往前走,拐过前面的路口,满脸紧张的钱妈妈居然早就等在那,猛地就窜了出来。
武昙吓了一跳,看见是她才冷静下来:“怎么是你?”
钱妈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缩着脖子左右探望,一边低声说道:“方才在夫人的灵堂上看见,猜想二小姐这是要回镜春斋,奴婢便等在这了,二小姐……”
前妈妈说着,就从胸口掏出藏着的帕子,打开了,将里面孟氏留下的书信给了武昙:“这是夫人……”
思及孟氏,便是哽咽了一下,然后又赶紧擦了把眼泪,“是夫人留下的,说是让奴婢交给二公子和两位姑娘看的,她说是交代了她自己个儿的事,奴婢不敢隐瞒二小姐,您瞧瞧……奴婢不识得几个字,也不知道都写了什么,不知道该不该转交二公子她们。”
武昙既是答应了只要孟氏和武勖一死那就旧怨全消,她便是咬着牙也要让自己不要再犯蠢,宁肯赌一赌这二小姐是个言而有信的,至少拿出诚意来,不能再允许节外生枝了。
武昙将那封信接过来看了。
钱妈妈紧张的盯着她。
她脸上表情却没什么明显的变化,看完就又将纸张折好,重又交给了钱妈妈,无所谓道:“既是她让你留给二哥哥他们的,你照办就是。”
钱妈妈看她这样,心里却始终在打鼓,想问信上的内容又不敢,便就只能委婉的再度确认:“二小姐,夫人自感罪孽深重,如今她是已经去了,那您之前答应的事……”
武昙莞尔,侧目看了她一眼:“你家夫人言而有信,我自然也不会食言。你找来了正好,昨夜我也在清黎庵的事,就不要透露给二哥哥了,你便就当我不知情吧,省得以后我们兄妹再见了会尴尬。”
钱妈妈略怔愣了片刻,再仔细一思忖,便是有所领悟,连忙点头:“是!奴婢明白。”
是的,这件事的确不能泄露的,这对武昙来说影响不大,可武青钰若是知道武昙已然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以后怕是无颜再见了,只会把这大宅子里的气氛搞僵了,再没法相处下去。
武昙这么说,她便就更安心几分。
正在低头藏那信件,就又听见武昙的声音道:“二哥哥的人品和为人我都信得过,他不是个心胸狭隘,是非不分的,可是你们二房那两位姑娘……钱妈妈,我答应不主动动她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的意思,你明白的?”
钱妈妈脸上表情瞬时一僵,只敢拿眼角偷偷瞟了眼,头都不敢抬的连忙屈膝行礼:“奴婢明白!一定……一定会好好规劝大小姐的。”
同时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大小姐本来就是个要强的,如今夫人还没了……
武昙却是懒得管她,说完就径自错开她身边,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没两步,青瓷却从旁边的假山后面闪身出来。
武昙失笑:“不是让你先休息么?”
青瓷跟到她身后往回走:“打了个盹儿又醒了,如今家里正乱,奴婢不太放心,索性就出来再看看。”
回头看的时候,钱妈妈也已经离开了。
青瓷却是心有疑惑,好奇道:“孟氏信上的遗言是什么?”
武昙莞尔。
一边负手慢慢往前踱步,一边仰头看着天际的流云,难得的为着孟氏带了几分感慨道:“为了保全她自己的亲骨肉,她这也算是有心了,昨夜庵里发生的事只字未提,却道是当年是她一时鬼迷心窍,为了夺正妻之位谋害了我娘,她说是自己悔悟了,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