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虽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是说到底,对她自己的那几个孩子却是全心全意的。
要是不为了武青琼,她不会失去理智,丧心病狂的对老夫人下手,以至于就这么一跤摔下去,再也翻不了身。
而最后——
也是她用了孟氏的儿女们做要挟,才逼得孟氏走投无路,甘心赴死以便于给自己的孩子们留一条生路。
她这突然就夸起孟氏来了,青瓷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接茬了,憋了半天,就只试探着道:“主子这是想念咱们侯夫人了么?”
武昙闻言,也依旧淡然,歪着脑袋,弯了弯唇角,自嘲的调侃了一句:“我打小儿就没见过母亲,不知道该如何想念。”
否则的话,若是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人谋害惨死的,该是何等的悲愤和绝望……
这么一想,倒是不免想起了霍芸好来!
她这家里还有祖母和兄长可以依靠,如今还有了萧樾,本来不慎亲近的,如今也成了彻头彻尾的仇人,料理起来不须半点迟疑,可霍家那一家子,却直接都是骨肉血亲。
田氏本就是个不担事的,霍文山和霍芸婳联手逼迫,虽说霍芸好说她自己有法子应对——
可纵然她再刚烈再有手段,毕竟也是人小力弱,最终想必也只能用的两败俱伤的法子了……
一路回到镜春斋,青瓷这才又回房去睡了。
武昙坐下吃了碗茶才想起来蓝釉这一趟去得太久了,刚想喊人去看看,蓝釉便回来了。
“叫你捎句话,怎么去了这么久?”武昙放心下来,又坐回了凳子上,却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才问,“怎样?我的话转告周妈妈了么?”
“嗯!”蓝釉点头,进来就关了房门。
武昙紧张了一下,又抬眸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蓝釉悄声道:“主子交代的话奴婢已经让周妈妈转告老夫人了,可是当时看着周妈妈的脸色不太对,十分的心不在焉,奴婢疑心有事,就没有马上回来,又暗中盯了一会儿,却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将昨夜的事告知了她,她确实是不太对劲。不过奴婢盯了半晌,也没见她有做什么,这便回来了。”
若是老夫人将昨晚发生的事告知了,周妈妈确实有可能会受到惊吓,可是以武昙对老夫人的了解,却觉得老夫人不太可能会说。
反而是——
今天武勖又去找过她,事后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很快就出来了,必然这母子俩就是不欢而散了,如此一来老夫人只会对她那位二叔气上加气,为了阻止他一错再错,却是极有可能会采取点什么非常手段的……
思及此处,武昙便是心头一凛,连忙道:“既然觉得不对劲,那你就还过去盯盯看吧,不过轻易别冒头,只要祖母安好,别的事都暂时不打紧,要真发现了什么就及时回来报我。”
“好!”蓝釉应诺,出门去先回房灌了两杯水又揣了两块糕饼,就又出了院子往老夫人那边去盯梢。
武昙没再去孟氏的灵堂上,去床上睡了一觉。
冬日里天黑得早,她只睡了大半个时辰,睁开眼天就黑了,看看蓝釉还没回来,就继续睡。
彼时的主院那边,周妈妈惴惴不安了好半天,这会儿老夫人屋里没什么动静,她坐在厨房里看着小灶上炖着鸡汤的陶罐散发出阵阵香气,不由的又攥紧了袖口。
她确实是想不通老夫人怎么突然就下了这么狠的心,可是老夫人吩咐下来的事她又不能不办。
磨磨蹭蹭的,鸡汤多炖了一刻钟,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方才起身取了汤盅将鸡汤倒进去,又回头看看门窗都关得严实,这才抖抖索索的从袖子里摸出瓷瓶倒了药进去。
慌慌张张的盖上了盖子,又取了碗筷出来,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出门,而是端着东西进了老夫人房里。
老夫人昨晚一直昏昏沉沉的也没睡安稳,今日却全无睡意,一直靠着软枕坐在床上,以前手里还偶尔拿着佛珠念念经,如今也没那个心情了,一下午也就武昙和武勖过来的时候说过两句话,后就一言不发。
周妈妈端着汤盅进来,艰涩的低声唤她:“老夫人……”
老夫人睁开眼,侧目一眼就看见她捧进来的汤盅,眼神瞬间压下去几分暗色,也不想再看第二眼,就连忙将视线别开了:“送去吧!”
“这……”周妈妈迟疑不解,赖着不肯走,“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老夫人是最疼儿孙的,何况侯爷还是整个侯府的顶梁,前面都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走到这一步了?
老夫人也知道周妈妈的为人,是无法坦然的去做这件事的,此时她心烦意乱,也不愿意多思多想,只扬声唤外面:“如意,你进来。”
“老夫人叫我?”片刻之后如意就掀开门帘快步走了进来。
老夫人闭着眼,直接挥挥手道:“我现在食难下咽,前院的客人应该差不多散了,你端去给侯爷吧。”
“是!”如意不疑有他,上前接了周妈妈手里的托盘就转身出去了。
周妈妈张了张嘴,想拦,可这是老夫人吩咐的,她又不能搅局,最后却是满心焦虑的只能再次转头来看老夫人:“老夫人,您有什么话不能和侯爷好好说的,这……这毕竟是亲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