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三更半夜的,钱妈妈过来也许还不至于惊动了谁,可方才这青天白日的,钱妈妈突然找到她这院子里来,武勖必然早就得到消息了。
现在钱妈妈要是偷摸的出去,估计刚一出府就会被按下带走讯问的。
可是钱妈妈是孟氏的旧仆,忠心耿耿,又赶上武青雪险些出事,她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去看看孟氏,逻辑上没什么问题,武勖并没有理由将这件事联想到她身上,这样也就不会贸然去拦钱妈妈了。
诚然,钱妈妈如实相告,就只是怕乱编借口离府武青雪会起疑心,倒不如直接就半真半假的坦白是去看孟氏的,倒是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武勖给盯上了,不过歪打正着罢了。
武勖这边听曹飞鹰来禀报了武昙院子里动静,便是面色深沉的陷入了沉思:“钱妈妈去了昙儿的院子?还在里面呆着有一会儿?”
“前后有半盏茶的工夫吧。”曹飞鹰道。
武勋略思忖了片刻:“没听见争吵声?”
武青雪院子里走水的事情,虽然明面上看就是一场意外,可武勖倒是有几分怀疑这是武昙的作为的。
只不过,虚惊一场,他看在眼里的就是小丫头争强好胜又记仇,所以才故意吓唬吓唬武青雪的,倒是没往别处想。
所以,钱妈妈找去了镜春斋,他便怀疑是不是武青雪那边也起了疑心,钱妈妈过去质问找茬的。
曹飞鹰一筹莫展的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二小姐那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多,平时在她跟前的就那三个,其他人若不是有活儿吩咐下来,都不准进正院的,探听不出什么细节来,不过方才小的去问过马房,二小姐让人备马出门,去了晟王府了,有人跟着她,但肯定是进不去王府大门的,不知道……侯爷是否需要叫人去把她拦回来?”
侯爷曾经明令禁止晟王府的食盒再进侯府的门,然后这阵子,那位晟王殿下虽然偷摸的去后门见过武昙和她房里的丫鬟两次,也没有直接登门,侯爷也是睁一只眼闭只眼的……
武勖闻言,就又抬眸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才摇了摇头:“算了,由她去吧。”
打发了曹飞鹰,他就又叫了秦岩进来:“雪儿身边的钱婆子去了清黎庵,你叫个人跟过去看看,没什么可疑的就不要惊动她,有时候的话就立刻回来报我。”
“是。侯爷!”秦岩领命,随后也退出了出去。
武勖坐在案后,眸中神色阴晴不定的变了又变。
武昙和萧樾之间的联系,他是不会断掉的,一定得让他们俩继续纠缠在一起,将来才好寻找契机制造事端,现在真正棘手的是武青林那——
他安排了人手行刺郑修,本来也没想要郑修的命,可是被武青林的人及时赶到搅了局,现在就只是一点轻伤,这样不仅完全无法把事情闹大,甚至于那个郑修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出面力保武青林。
本来如果郑修死咬着武青林不放,那么一来武青林会获罪被朝廷处置,二来军中他们武家的旧部们就会因此恨上郑修,这样埋下隐患,郑修就永远别想在南境军中站稳脚跟,不过是空得个主帅的头衔罢了。
如今倒好,他兴师动众摆了这么大的一局棋,最后居然只砸了个小小的水花就平了?
武青林?武青林!
武勖咬牙切齿,突然前所未有的暴躁起来,他猛一挥手,将桌上的镇纸扫了出去。
外面刚好曹飞鹰去而复返。
方才秦岩出去的急,门只是随手虚掩,曹飞鹰原是想抬手敲门的,不想手一碰,门开了。
同时——
更是眼前咻的一声,一方镇纸砸在他右手边的门扇上,将上面糊着的窗户纸砸了个窟窿,落在了门槛外面。
差点被砸个正着,曹飞鹰忽的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都有点发虚的定在了那里。
武勖克制伪装了多年,极少有人前失态的时候,此刻骤然被撞了个正着,就更是恼火,直接就不悦的叱问道:“不会敲门吗?又有什么事?”
“侯爷恕罪,小的刚才……一时情急,忘……忘了!”曹飞鹰赶紧跪地请罪,也顾不上多等,直接禀报道:“小的刚得到个消息,据说今天的早朝上有六位御史联名递了帖子忐忑世子。”
“嗯?”武勖的目光微微一凝,骤然抬头看过来。
曹飞鹰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他的神色,斟酌着用词慢慢地道:“他们说元洲驻军主帅郑修前些天被人刺杀,世子……就是幕后主使,因为……因为咱们侯府对朝廷夺权更换主帅不满……”
御史弹劾的用词自然比这个要激烈又犀利许多,曹飞鹰只敢委婉的陈述事实。
武勖回京是被小皇帝萧昀勒令回来“养伤”的,刚开始回京那阵子,他伤势确实还比较严重,这样又将养了近一个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他却依旧称病不去上朝,除了昨天在册封大典和国宴上露过面之后,就仍是闭门“养病”。
这也是有目的的,他明明伤势已经无碍却故意推脱不去上朝,就是给外人个机会,让大家先看个端倪,看看萧昀做的夺权的混账事,也是在隐晦的对外界暗示他武家因为萧昀此举颇为灰心和意冷……
“消息传回京了?”武勖吃惊不小,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那宫里怎么说,陛下是个什么态度?”
“好像……说是陛下只说待查,说是在事情查明原委之前,不准他们信口开河。”曹飞鹰已经尽量将